凌远看不见东西,自然不知道自己那些学生们,已经疑惑到极点。
他往回伸手,平日跟在他身边的聋哑太监,立刻递过来一样东西。
正是几天前,凌远画在纸上,让他们造出来的东西。
朱由检也心中好奇,抬眼一看,发现那是个用铁做的小船。
高青云接过船后,就要把它放进湖里。
他身后的聋哑太监,则又拿来木棍,把周围的冰面捣碎,露出水面来。
朱由检一阵摇头。
“高师傅这是要做什么?”
朱由检虽然不懂工匠的门道,但当初他那好皇兄,可是大明有数的木匠爱好者。
他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些最粗浅的道理。
“这铁质小船,一旦入水,岂不是马上就要沉底?”
不仅朱由检是这么想的,凌远的几个学生也是如此。
张献忠咧着嘴巴,摇头晃脑。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要搞一个沉船吗?”
高青云没好气的抬头。
“我哪里会搞沉船?跟你名字一样那人才喜欢玩这套呢!”
“哼,你自己看吧。”
说话之间,高青云双手一松,把铁船放入水中。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那铁船沉浮几下之后,最后竟然真的飘在水面上。
朱由检眼睛瞪大,三步并做两步,快速冲过来,死死盯着水面上的铁船。
“高师傅,这莫非是什么仙术吗?”
高青云叹了口气。
“小朱啊,我知道你是想来配合我做教学,但你这戏演的也太夸张了。”
“我就不信了,你们大河村再偏僻,你还能不知道浮力,还能没见过铁船?”
“行了,你先退到一边吧。”
说着,他重新回到黑板前,在上边写起浮力公式,然后给学生们上起物理课来。
不过高青云却不知道,学生们根本无心听讲,全都死死盯着那艘小小的铁船。
郑成功眼中发亮。
“好厉害!要是能做出更大的铁船,那以后我们郑家的舰队,岂不是能纵横四海?”
“管他什么倭国的安宅船,还是红毛的盖伦船,那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而朱由检想到的,却更抽象些。
他从小接受的都是儒家教育,就算被高青云启发过好几次,现在也下意识就往这边想。
“高师傅要告诉我的,莫非是水能载舟的道理?”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人心入水,社稷似船。”
“只要朝廷符合人心,那就算是铁船,也能浮在水面上啊。”
朱由检叹服点头:“没想到高师傅平日虽然不说什么仁义道德,但却能在无声中传递圣人的大道啊!”
他身旁的曹化淳闻言,嘴角抽动起来,几乎憋不住笑意。
曹化淳在高青云身边,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他最清楚,高青云肯定不懂什么儒家经典。
现在那铁船,肯定真就是为了讲什么“浮力原理”,而非要说水能载舟。
不过曹化淳也不会煞风景。
他连忙点头道:“陛下所言有理啊,高师傅的课颇有些微言大义的意思,堪称一代师表。”
朱由检十分满意。
“高师傅本就是表率。”
他思索片刻之后,突然对曹化淳说道:
“你看朕是不是应该替高师傅宣扬一下?”
虽然朱由检依旧不想暴露高青云的真实身份,但他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高师傅帮了朕这么多次,教会朕这么多东西,今日又抓住机会,对朕进行点拨。”
“而朕却没帮高师傅做什么,总是心里有愧啊!”
若是高青云听到这话,肯定让朱由检赶紧给他凑齐一百个学生,就当做是谢礼了。
不过他此时正忙着讲课,根本没听到朱由检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的曹化淳,笑着开口道:
“陛下,老奴倒是有个建议。”
“明年便是崇祯元年,按理说也该开一次科举。”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替高师傅扬名。”
这崇祯元年的科举,其实还不是恩科。
自从大明中期以后,科举的时间就固定为三年一次。
即便新君继位,通常也不会额外开一次科举。
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
“哦?你要如何替高师傅扬名?”
曹化淳随意说道:“这还不简单?”
“陛下不正好要收拾东林党?”
“那就来一次废物利用吧。”
“那些东林群臣虽然都不是好官,但吟诗作赋的本事却不错。”
“您逼着他们作出些诗词歌赋,再署上高师傅的名字,令人传播出去。”
“高师傅的名气不也跟着传开了吗?”
朱由检连连点头。
“曹大伴你说得好啊,正该如此!”
正在讲课的高青云突然打个喷嚏。
他可不知道,自己好好地在这里讲课。
朱由检就要强行给他来一次,反向文抄公。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