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劝皇帝放下这心思之后,骆养性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步退出大殿。
“哎,陛下最近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骆养性摇头苦笑。
“我又不敢骗他,也不敢随口糊弄他,但也总不能让他随便来。”
“麻烦啊。”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王承恩从远处走过来。
他看到骆养性唉声叹气,便笑着问道:“哎哟我的骆指挥使,你咋这副表情?”
骆养性自然不敢实话实说,他直接反问道:
“王公公,您这是要去干啥啊?”
王承恩倒也不瞒他。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陛下取东西去了。”
他低下头,示意骆养性自己看。
骆养性这才发现,王承恩怀里竟然抱着一堆书籍。
他好奇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王承恩低声说道:
“这下边的东西,都是高师傅平时的课堂笔记。”
“至于上边的,则是四书五经。”
“这不眼看着就要春闱了嘛,今科的考题得皇爷御笔亲题。”
“皇爷又想借机宣传高师傅,又不好直接把四书五经扔到一边,所以这几天都在研究这些呢。”
“用高师傅的话,这叫……对了,叫缝合怪。”
骆养性笑道:“陛下倒是有心了。”
“想来高师傅知道了后肯定会很开心。”
他微微摇头,走回锦衣卫衙门,低头沉思片刻,就抬手给南直隶的锦衣卫,写了一封密信。
“江南之事,尔等只管听李将军的就是。”
写完后,他命锦衣卫把它用八百里加急,直接送往江南。
然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朝堂上只怕又会有变动啊。”
几天后,骆养性的密信送到金陵。
当地的锦衣卫见了之后,脸上都露出苦笑。
“咱们这位指挥使大人,可真会给咱们出难题。”
“现在要是还听那李大人的,江南就真要闹出乱子啦!”
他们纷纷摇头,来到自己衙门口,看着外边喧闹的街道,眼中都露出无奈的神情。
“现在的金陵,可就是一堆干柴,但凡有个火星子落上去,都会瞬间引燃!”
原来过去这几日,李若琏那边忙着将数万将士,分别安置在金陵周围。
按理说金陵也曾是大明京城,或者说现在也还是京城。
城外本就有无数营地校场,别说区区数万士卒了。
就是十几、二十几万,也都是毛毛雨。
只是大明毕竟迁都了二百多年,金陵的人口又不断滋生。
当年的校场早就物是人非。
李若琏花了不少功夫,才总算找到地方,让这些士兵分别扎寨。
等他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才知道周延儒又给他搞出了个麻烦。
“什么?你竟然要追究前几日杀人的事情?”
李若琏眉头紧皱。
“这人杀了也就杀了,为何还要再追查这事情?”
周延儒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李将军,当初杀人的可是你,那时候你好像根本不慌,反而是杀得顺手。”
“这时候怎么又说出这么一番话了?”
“要在金陵杀人,就要有个借口,而瓜州渡的那帮死人,就是最好的由头。”
“只要把他们都打成建奴的内间,再从他们开始,展开瓜蔓抄,那咱们不管再要做什么,就都方便了!”
李若琏听后心中一紧,暗暗想到:“古话果然说的没错,这当官的读书人,骨子里都狠的厉害。”
“真按他这做法,江南这边还不得杀成尸山血海?”
让他杀几十个拦路的乡绅和家丁,他丝毫不会在意。
但要让他一下子杀掉几万乃至更多的士绅……
李若琏还是没做好这个准备。
虽然他是一介武夫,但毕竟没在高青云身边上过课,也没有周延儒那么狠的心。
周延儒一直盯着李若琏的表情,见他眼神有些不对,不由笑道:“李将军你可能想错了。”
“这次在江南动手,主要还是为了让江南重新成为大明的江南,为朝廷提供赋税。”
“这到底要杀多少人,其实也是无所谓的。”
“等咱们把人抓了之后,就严刑逼供,只要能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倒也不是非得全都杀了不可。”
“据本官推算,到最后杀个几百上千,估计也就够了。”
李若琏心中松了口气,随后摇头道:“哎,按周大人这么说,咱们岂不是成了劫匪了?”
周延儒不在意地笑道:
“若是为你我一己私利,那这么做确实是劫匪。”
“但咱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朝廷,那不仅不是劫匪,反而是大大的功臣了。”
郑成功一直坐在旁边,他听到周延儒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这老东西脸皮还真厚,拷掠士绅这主意明明是我出的,他却把这功劳抢过去了!”
原来周延儒生出这主意,还是郑成功的启发。
当然,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