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还望两家心中明朗,事后各自安好,不该说的话莫要乱言。”
礼郡王妃这话明着跟双方说,实则是不放心,特意警告裴夫人。
只是她的一番苦心裴夫人并未在意,连连应声之后,将文书与儿子庚帖拿在手中,寻个借口先一步离去了。
望着那步步生风的背影,礼郡王妃与孟玉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玉嫤莫难受,全当出门踩了污秽之物,洗干净或者将鞋扔掉就好,不必介怀,等你出孝,本宫给你物色更好的。”
礼郡王妃拍了拍孟玉嫤的手,怜爱劝慰:“常山侯与你父亲的关系比我家郡王还好,他那人品行自是没得挑,方才我问杜氏,侯爷是否知晓,她眼神闪躲,想来是不知道的,你也别怨他。”
“只是事到如今,怀义非你良配,再拖只会害了你,本宫便做主逼那杜氏选择,你也别怨本宫才好。”
孟玉嫤摇摇头,乖巧回答:“臣女明白王妃的苦心,心中只有感谢,又怎会怨,至于裴伯父,他对臣女姐弟俩颇为照顾,臣女都明白,不会怨,只是辜负了长辈一片心,终究是臣女的过错。”
“男婚女嫁,你情我愿,况且即便有错,也不在于你身上,好孩子。”
礼郡王妃并未久待,开解一下孟玉嫤之后婉拒留饭的邀约,由孟玉嫤亲自送出齐国公府大门。
今日了却心头大事,孟玉嫤蓦然觉得松懈下来,她独自站在大门前,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以及浮于半空的棉花云,露出近两个月来难得一见的真诚笑容。
从此之后,她恢复自由身,不必再担心弟弟无人照看了。
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并不在乎,现下也不急着考虑,总归离出孝还有两年,届时她二十岁,是人人口中嗤之以鼻的老姑娘,恐怕也不必再考虑此事。
“忠叔,派人去接世子回府吧!”
孟玉嫤从府门处回来,第一时间吩咐忠叔,“明日过节,难得松快,你就与先生请半日假,等节后再送世子过去,耽误不了学业。”
“巧了,老奴方才也是这般想,正准备询问您的意见呢!”忠叔笑盈盈,瞧着小主子心情不错便知退婚是个好事,想了想,提议道:“明日要不要唤长旺公子他们母子回来吃顿饭?”
“嗯,派人走一趟,意思到了就好,回不回看他们自己,不必强求。”
孟玉嫤心里只有弟弟长兴,以及身边照料他们姐弟的人,至于其他,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西苑那边各送一份月饼,其他要求不必理会。”
“是,老奴明白。”忠叔欣慰地抚了抚下巴那一点点胡子,“这越拖越麻烦,原先没顾得上便罢了,如今腾出手,姑娘还得尽快做决定,当断即断。”
“嗯,忠叔放心。”
孟玉嫤颔首,示意忠叔退下忙活,自己则回到明珠阁,一头扎进书房,也不知在写什么,半晌儿不出来。
日落西山,漫天红霞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整个京城。
无日光照晒,书房内的光线很快暗沉下来,双儿见自家姑娘还在埋头苦干便悄悄去点灯,又悄悄退下。
入夜秋风徐徐拂过,吹散白日里尚存的热度,将清凉送来,裹挟着淡淡草木香以及隔壁府邸桂花的香气。
孟长兴回家后第三次进入明珠阁,看见书房门依旧紧闭不由蹙起稚嫩的眉眼,担忧询问双儿,道:“双儿姐姐,我长姐在里头半天了,真没事吗?”
“世子放心,奴婢刚从里头出来,姑娘好得很,就是不知在写什么东西,奴婢不好偷看,您先去饭厅稍等片刻,饭菜好了奴婢再请姑娘陪您用饭。”
孟长兴其实想进里面看看,但双儿都这么说了,到底怕打扰姐姐,想想还是乖乖去饭厅等候。
只是他们方才的谈话并不算小声,孟玉嫤都听见了。
她收尾放下笔,揉了揉发僵的肩颈,歇息一刻钟左右才起身命双儿收拾,自己则去饭厅找弟弟孟长兴。
此时饭菜已上桌,孟长兴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碗里的饭,时不时抬眼看看门口方向。
是以孟玉嫤纤细的身影一进门,长兴呆愣的双眸立即绽放神采,猛地起身兴奋唤“姐姐”。
“你忙什么忙这么久?我今日回府,往这边跑了三回你都没忙完。”
“你是不知道,先生今日夸我了,说我学得快。”
孟长兴原打算抱怨几句,谁知越说越欢乐,滔滔不绝,竟停不下来,早已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
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孟七细说,此时东拉西扯说到这个,难免忍不住将裴家人大骂一顿。
“要是我早生几年就好了。”
说着说着,孟长兴忽而失落下来,喃喃低估一句,心中满是懊悔与自责,以及深深的无奈。
若是再大几岁,他就能挡在姐姐面前为姐姐遮风挡雨,绝不可能让姐姐被旁人欺负了去,受这种窝囊气。
“兴儿有心了。”
孟玉嫤如何听不懂?
弟弟能有这样的想法着实令她感到欣慰,心头仿佛有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