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国公府慢悠悠走回昌平侯府,周衡的心情从未如此愉悦过。
他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沉浸在美好之中,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发笑,傻里傻气,让跟在身后的石康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明明是主仆俩一起去的齐国公府,为何出来之后主子就像被夺舍般,一路哼那难听的小曲也就罢了,怎么还时不时发笑?
石康挠挠头,想不通其中关卡,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不过,他也并非一无所获,通过在脑海中回想筛查,猜测可能与孟家姑娘有关,毕竟主子与孟姑娘谈话的时候,他只能在外头等候。
时值酉正二刻,天色渐暗,倦鸟归巢,没有日光的照耀,气温下降的飞快,一股凉意扑面袭来,秋风萧瑟冷冽,让人不禁打一个寒颤。
“爷,你今日很不一样。”
“哪不一样?”
“今日的您瞧着格外俊俏,而且眉目舒朗,红光满面,一看就是好事临头,意气风发,秋风见了都得拐弯,以免凉上头晦气,还有啊……”
“行了行了,你少在这里放屁”
周衡主仆俩慢悠悠进了二门,正好遇上从衙门下值回家的周荣峥,两方人马会面,一方悠哉悠哉,另一方则满身疲惫。
周荣峥今日事务繁忙,本就累得很,谁曾想自己兢兢业业办差,没落得一句好,还得在百忙之中抽空面圣挨骂,种种不如意全都怪这个臭小子,半点不让人省心。
“小叔……”
“你还有脸叫我,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周荣峥气急,怎么看眼前人都觉得不顺眼,训斥不解气就毫不客气一脚踹过去,继续骂道:“可把你能的,竟然敢算计到公主头上,当真不知所谓,你自己犯蠢便罢了,竟还连累我,白白挨一顿训斥。”
“躲什么躲,滚过来!”
“你都要动手了,傻子才过去。”
叔侄俩相依为命多年,对彼此的日常习惯了如指掌,什么情况下会有什么动作都大概能猜到。
今日惹下大祸,周衡清楚回家后定时没那么容易脱身,他早有准备,见势不妙便迅速躲开了。
“臭小子,你过来!”
“我不!”
周衡笑容不变,依旧是那一副欠揍的模样,甚至还朝着周荣峥做鬼脸,得意洋洋,气得周荣峥当场发飙,随手折了一根枝条便要追着周衡打。
这样的场面十年来侯府下人们不知见过多少回,早就习以为常,全当没看见自动过滤。
叔侄俩你追我赶,闹剧最终以周衡挨了几鞭子而落下帷幕。
周荣峥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倚靠在檐柱上。
此时,他的气已经消去一大半,但是看到周衡还是忍不住想骂。
“你个臭小子怎么还有脸笑?你说你招惹谁不行,非得招惹陛下的心头肉,招惹那自小跋扈不讲理的碧辰公主。”
周荣峥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周衡一眼,继续说道:“这下好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丢尽皇家脸面,而那娇滴滴的小公主只需跪在陛下面前认错,然后哭的梨花带雨,几滴猫泪落下就什么事都没了,最终还是咱们做臣子的承担所有,你说你费这么大劲图什么?”
“自然是有所图,不然我何必费那心力?”周衡没好气回答,随即用手摸了摸被鞭子抽中的手臂伤处,两三下摸过,疼的他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我若不这么做,玉嫤还不知要忍受多少非议。”
“再说了,我命人传出去的可都是大实话,即便是陛下亲临,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硬杠传言为假。”
周衡冷哼,回头就见他家小叔站直身体便知对方又要动手了,忙跟着直起身子撒腿就跑,边跑还不忘一边挑衅,嚷嚷着:“小叔,您真的年纪大了,打我的功力不比当年咯!”
“混小子,你闭嘴,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叔侄俩谁也不让谁,一时间,侯府一角热闹非凡,直到二人跑累实在不想动了,府中下人们才恢复平时的状态,各司其职。
晚饭二人同桌而食,总算能心平气和聊聊周衡闯下的祸事了。
“今日陛下冷脸训斥,话里话外都在说我教导不严,可见是极为生气。”
崇庆帝贵为一国之君,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在小辈面前撒,免得在小辈心目中落下不好的影响。
但是在周荣峥面前就不一样了,君臣多年,哪副面孔没见过?
犯不着遮遮掩掩整那些虚事,你家孩子犯错得罪了我,我骂一顿实属正常之事,坦坦荡荡将气撒出来就好,也不必担心坏了情分。
周荣峥述说陛下当时的反应与做法,本意是为了提醒、教育周衡谨言慎行,遇事三思再谋其他,切莫因为一时气不过就做下蠢事害人害己。
不曾想周衡根本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随口应一声,不以为意回道:“小叔,您前些年做事可不这样,以前的您做事雷厉风行,总能花最短的时间为陛下啃下硬骨头,即便声名狼藉也在所不惜。”
“如今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至于碧辰公主,一个空有圣宠却没什么威胁的姑娘家,怕什么?陛下都已经选择轻拿轻放,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