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嫤姐姐。”
孟玉嫤抬眸望去,便见少年郎满脸灿烂笑容朝她快步走来,只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站在眼前。
随着距离远近的改变,少年郎面上神色也有悄然起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变化,灿烂过后似乎又有些羞涩。
不过他反应极快,迅速按压住悸动的心,神色坦然,一双明亮的大眼直勾勾盯人,笑容也好,说话也好,都似与普通朋友相交一样自在从容,让人看不出问题,也没有半点失礼之处。
“侯爷怎有空过来?”孟玉嫤眉眼带笑,“听闻侯爷与周叔一同著作盐策论,得圣上夸赞已解禁闭,我近来忙碌,还未来得及给侯爷贺喜,不曾想侯爷今日便过来了。”
“贺什么喜,姐姐谬赞,我没那么厉害。”
周衡挠挠头,在姑娘家甜甜的笑容以及声声夸赞中险些忘乎所以,耽误今日过来的目的。
“我那是在家闲得无聊,正巧听到小叔提及上朝时各位大人的辩论,一时心血来潮研究一二,没曾想拙论竟入了陛下的眼,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心中喜滋滋,恨不得将自己如何一步步写出高论的经过在孟玉嫤面前复盘,好好炫耀一番给自己涨涨脸。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那样的举动不够谦虚沉稳,生怕话说出来反衬得自己幼稚,耐不住性子,给面前的姑娘落下不好的印象,届时姑娘言笑晏晏突然来一句“好孩子”,他岂不是作茧自缚给自己添麻烦吗?
事情当真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他之前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思及此,周衡原本雀跃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脑中思绪回笼,终于意识到自己与孟玉嫤的谈话,聊着聊着就偏了话题。
“侯爷不必自谦,既然陛下说好,那便是真的好。”
孟玉嫤不知少年心中万千转折,只以为对方在谦虚,顿时好感攀升露出欣慰神色。
在她看来,曾经桀骜不懂事的少年开始走上正途,便又笑盈盈说了几句认可的话,鼓励周衡积极向上。
虎父无犬子,满门忠烈的后代即便不再从武,也该不堕风骨,继续为国为民发光发热。
简单寒暄客套之后,二人算是相谈甚欢。
周衡见时机已到也不再耽搁,装出一副不知事的模样往前厅那好瞟了一眼,好奇问道:“姐姐,我听孟七说今日有来客?”
“嗯,碧辰公主殿下命人送上请帖,邀约我到宫中陪伴,我正要回院收拾稍后就出门。”孟玉嫤不疑有他,简洁明了道出稍后行程,还开玩笑道:“你若是晚一点过来,家中恐怕就没有理事的人了。”
“对了,你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就是正好顺路过来瞧瞧而已,既然姐姐有约我便不打扰了,你先忙。”
“嗯,好,侯爷慢走。”
周衡拱手作揖,端着乖巧识礼的外壳告辞,而孟玉嫤则欣慰回礼,转身往自己院子走。
二人所走方向相反,周衡这趟一来一回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着实太快了些,连同行的石康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离开齐国公府的路上,石康忍不住开口询问:“爷,您今日怎么走得这么快?眼看午时要来,若是以往,您不得留下吃个午饭,今日倒是稀奇了。”
“稀奇你个头,今日有事,一会儿进宫随便你吃,走吧!别瞎耽搁。”
周衡没好气回答。
近来,他总觉得石康说话气人,越发没规矩了,好几回都忍不住想狠狠惩罚,但转念一想,又突然意识到石康如此没规矩他这个做主子的也有脱不开责任,干脆不再理会,反正石康也只是私下嘴碎,有外人在的场合,还是比较靠谱的。
周衡主仆二入东宫,着实让太子感到意外,反复询问好几回,周衡都以其他借口搪塞,反正就是赖在东宫里了。
太子虽不信周衡的胡言乱语,但人已在东宫,作为主人也没有赶客的道理,便由着他消遣,只要在宫锁落下前离开即可。
周衡离开没多久,孟玉嫤也收拾妥当随书棋他们入宫了。
皇宫戒备森严,红墙金瓦之内是不可冒犯、不可逾越的皇权,一不注意行章踏错,就有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齐国公在世时,每回宫中办宴需携带家眷,他都是带着孟玉嫤入宫见见世面。
即便没有母亲在旁提点,孟玉嫤也能做得很好,最起码礼节上从未出过差错。
今日入宫也一样,她小心谨慎,全程低着头并未胡乱张望,直到他们一行停在碧水宫门口,她才好奇地抬眸看了两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孟姑娘且在此稍候片刻,奴婢先进去回禀公主。”
“嗯,有劳。”
孟玉嫤客气回应,知晓这是面见宫中贵人的规矩,得通传才能入内,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稍候”竟让她等了整整半个时辰。
此时已至日中,初冬的红日虽不至于让人中暑,但在外面干站半个时辰于腿脚而言也是一种伤害。
“姑娘……”
双儿小腿发酸,本想询问孟玉嫤的状态,却因孟玉嫤一个眼神闭了嘴。
如此又等了一刻钟,书棋终于再度露面。
“孟姑娘,公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