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夫。”

孟长兴早早在侯府门口等候，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嗯，早膳用了吗？”

“姐姐放心，已经用过了。”

侯府马车宽敞，孟玉嫤想让弟弟与她同乘，至于周衡，便随他去吧，坐车骑马都行。

然而孟长兴却是不愿意。

他非几岁孩童，有些事还是懂得的，不想打扰姐姐姐夫相处。

“侯府的马车如此宽敞，你还怕坐不下这副小身板？”周衡似看穿了孟长兴的心思，“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公府的马车就留在府上吧！”

周衡当即拍板，不容孟长兴拒绝，双臂用力就将他拎上马车，随即又抢了双儿与彩月的活计，笑盈盈搀着孟玉嫤上车。

因临近年关，京城的大街小巷要比往时热闹，平日马车两刻钟就能出城，今日却是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从拥挤缓行到出城之后的奔驰，越是临近目的地，周衡的内心就越畅快。

他盼着这一日许久了。

温泉庄子位于京城以南临近盂县的金历山上，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绿植，直到马车缓缓停在庄子大门前，才勉强能看到些许精心养护的草儿，为腊月增添色彩。

庄子管事是个年近半百的老伯，许是年轻时经历太多事，到了这个年岁就已鬓发苍苍，比之同龄人瞧着要老些。

他好似很高兴，一看到周衡就忍不住笑容满面，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公子长公子短，最后才将目光转移到孟玉嫤姐弟身上，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少夫人、亲家世子安好。”

管事姓楚，曾是周衡父亲前昌平侯身边的副将，对周家人忠心耿耿，当年得令护着周荣峥一路拼杀出来，伤痕累累，光是致命的伤就有两处，也是他命大，最终不仅护住了受伤的周荣峥，还为自己捡回一条命。

不过，自那以后，满身伤痛就开始伴随着他，一晃十来年，拿不起刀剑，也无法冲锋陷阵，只能窝在这金历山上，或者旁人眼中的闲人。

“这是楚叔，楚雄。”

来时周衡便与孟玉嫤姐弟说过楚雄的事迹，对于这样的英雄人物，他们姐弟俩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只是眼前人高挑瘦弱，脊背微微弓着，令人很难将他与周衡口中威风凛凛，挥刀斩敌军将领首级的猛将联系到一起。

孟玉嫤心中千回百转，阵阵酸涩缓缓涌上心头。

“楚将军。”

她上前一步盈盈福了一礼，出口的称呼让楚雄为之一震，怔愣片刻才缓和过来，面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真诚。

“少夫人折煞我了，一具残躯罢了，如何当得夫人一声将军？况且我如今也不是什么将军，一介白身，悠闲度日，也就剩这点子作用了。”

楚雄轻叹，越看这个少夫人越满意。

“怎么就当不得了？”孟长兴听多了各种英雄事迹，又因祖上行武，非常佩服那些上阵杀敌的大将军，是以听见楚雄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便忍不住出声反驳，肯定地说道：“世间万物都不可能一成不变，何况是人呢！”

“您老那一身病痛就是当年保家卫国建立功绩的证明，这些都是实打实不可磨灭的，您老可不能妄自菲薄。”

孟长兴说话不急不缓，说完才看向姐姐姐夫，得到他们肯定的眼神后，内心更安定了。

“小世子年纪不大，性子倒是沉稳妥帖，自古英才出自少年啊！哈哈哈，果真是老了，竟活得不如一个孩子通透，老夫受教了。”

“不敢不敢。”

楚雄短暂的消沉之后因孟长兴一席话重新焕发光彩，灿烂了眉眼。

周衡见闲谈差不多了，又担心天气太冷让孟玉嫤着凉，便从中周转，与几人边说话边往里面走。

此处温泉乃天然形成，后根据实地情况建造了这出庄子，是以一进来，孟玉嫤就感受到了与外面不一样的温度。

楚雄给他们一行安排好住处，又命人准备午膳，吃过之后才与周衡一起离开，谈正事去了。

“夫人，可要歇下了？”

孟玉嫤有午睡的习惯，一到这个时辰就开始犯困，于是就点了点头，回应了双儿的询问。

在外间伺候的四个二等丫鬟此时也得到大丫鬟的指令躬身退下，出门后还不忘顺手关上屋门。

而双儿与彩月则继续伺候孟玉嫤卸下钗环与妆容，待她睡下，方才轻手轻脚退出内间，在外间设置的小隔间里合衣小憩，随时关注主子的动静。

无人打扰，又确实累了，孟玉嫤很快进入梦乡。

周衡与楚雄不知去了哪里，从孟玉嫤睡前便离开，待她睡醒依旧不见踪影。

“侯爷还没回来吗？”孟玉嫤起床散去睡意，想着庄子里的热汤泉内心蠢蠢欲动。

“回夫人，未曾，可要奴婢遣人去问问？”

“不必去打扰，拿上衣物随我去泡汤泉吧！”

“哎，您放心，双儿姐姐都收拾好了，庄子上的小丫鬟也已等候在外头，您尽管吩咐。”

彩月手上动作麻利，三两下将孟玉嫤的长发挽起，用一根玉簪固定，随即为其披上狐狸毛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