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剑刃归鞘,李源默然独立风雪之中,品味这苍茫寂寥。
而沈玄曦也重新从竹林之外走来。
“李公子,如此风雪,怎可单衣薄衬?”
沈玄曦拿着一套厚厚的棉披,踏着冰雪。
红裙虽厚,但却贴身,显得绝美。
她伸出手,将棉披递给李源。
而李源愣了一下,也并未拒绝。
“多谢。”
他微微一笑,目光清澈。
沈玄曦见李源披上那厚棉披风,这才眸光颤了颤,缓缓欠身一礼。
两人自雪中交谈,望着山川万物,也算颇有意境。
直至良久,大雪消停些许,地面上的厚雪,却已经有了及膝深度。
沈玄曦估量时间,与李源告别,艰难踏于雪中,缓缓走出竹林空地。
李源站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身形修长挺拔,如以往一般,不曾相送。
看着那一袭红裙身影在雪中踉跄,李源不禁稍稍皱眉。
他轻吹一口气,仙力隐隐而出,化作一片光幕,藏于厚雪之中。
沈玄曦自雪中前行,往前一步,却觉得这雪好似不及方才深了一般。
一脚踏下,只浅浅没过脚踝。
纵使如此,凛风寒冽,还是吹得她红裙飘飞,纤细身影摇晃。
好似一枝在风雪中锵然而立的寒梅。
竹林微微摇晃,沉甸甸的积雪掉落下来,就要砸到沈玄曦的头顶。
些许积雪,并不伤人。
可站立竹林空地中的李源,还是下意识微微拨动手指,让那些积雪落在了沈玄曦身周。
小径中似有两行脚印,其中一道被风雪覆盖些许,稍显模糊。
李源垂眸观察,发觉皆是沈玄曦一人的足迹。
‘她是见我衣衫单薄,又顶着风雪,特意去拿了披风?’
看着那道在寒风中略显摇晃的鲜红窈窕身影,他皱眉,心中叹息。
“便当是......还你赠衣之恩。”
李源说着,终是将伏殇束起,置于后背。
而脚下迈动,踏雪如无物,遥遥跟在后头。
竹林茂密,寒雪三尺。
一道鲜艳的红裙身影在雪中艰难前行,冷风扑面,四肢潮寒。
但心中,却是微微欣然。
‘万幸今日多带了些厚衣裳,否则......这般风雪,他单薄青衫如何受得住......’
‘这位李公子也算是个良善之人,就是习性稍怪了些......’
‘山中的仙神老爷啊,恕小女子贪心,希望您能保佑李公子他身体康健,不染寒疾。’
沈玄曦双手合拢,轻轻喘着热气,温暖手心,心中也祷念着。
而在她的身后,李源一袭青衫长袍,身上披着那厚棉披风。
听得这般祈祷,身形微微一滞。
他沉默着驻足片刻,又缓缓跟在鲜红身影之后,扫退寒风,挪开落雪。
前方的沈玄曦感觉寒风好似渐止,脚下也能踩实。
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打起精神,沿着竹林小径往外走去。
直到沈玄曦顺利离开竹林,李源才停步竹林边缘,目光稍稍复杂,似是陷入困惑。
阿灵和几名侍卫连忙上前,将沈玄曦接走。
无人能看见站立竹林边缘的李源。
那被拿去、又未带回的棉披,侍卫们也没有多问。
等到感应沈玄曦几人安然下了山,李源才转身,缓步往竹林中走去。
一步一顿,步步皆沉。
他心中似有丝丝涟漪,带着莫名的情绪。
良久,李源停驻竹林之中,微微抬头,伸手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眼眸平静。
“我是仙神,不该有此杂念。”
他斩去心中那些复杂的念头,心境归于无暇。
风雪不消,严冬冷冽。
年关到来,人人欢庆。
可奢华温暖的沈府之中,沈玄曦与家亲族戚共宴一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玄曦啊,玄曦?”
一道威严深沉的声音响起。
沈玄曦微微一怔,转头温婉轻笑。
“爹爹,女儿在。”
沈雄歌目光威严,面容板正。
“年关虽是团圆时,但如今派系斗争波谲云诡,沈氏压力极大。”
“你作为沈氏当代唯一嫡系子嗣,虽未曾婚配,但二十出头的年纪,也算是大人了。”
“当多多为家族走动,广群结友。”
沈玄曦目光柔和,低眉顺眼,神情温婉乖巧。
“是,爹爹。”
沈雄歌望着满桌子的菜肴,却是心绪愁多。
“明日是大年初一,你随为父一起,去给陛下拜年。”
“初一午后,你便带上厚礼,去宫中给太后她老人家拜年。”
“初二早晨,代表沈氏,将城中皇贵们一一拜访。”
“而后,便随为父去尚书府!这老货最是阴险,也得去探探口风!”
沈雄歌浓眉紧锁,即使是团圆桌上,也在思虑沈氏之事。
派系之争,虽暂时不见刀兵,可一旦败势,便极容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