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酸涩,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眼前的人。
他这么想着想着,就径直走到了谢行面前,蹲下了身。
宁柯的目光是对着谢行的脸的,所以自然没有发现,在他抬步准备靠近的那一刻,谢行的全身霎时就绷紧了,像是头蓄势待发的幼狼。
现在这间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别人,他是忍不住了吗?
听说像这种豪门子弟,对自己的继承权向来看得极重,而自己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无疑是个威胁。
谢行面上不动声色,右手却在宽松卫衣的掩护下摸向了牛仔裤口袋,那里常年放着一把折叠小刀。
鱼龙混杂的小胡同里向来不缺少恶意,尤其是对他这个只有母亲抚养长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他便学会了自保。
但宁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从自己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了那支今天被他从公司带出来的钢笔,是万宝龙的开普勒,在笔尖上镌刻了土星、木星与超新星三星合聚的天文奇观,极为华贵,如今更是早已停止生产,有价无市。
他把钢笔递到谢行面前:“见面礼,希望你以后学业顺利。”
谢行的动作一下顿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面前华美的钢笔:“给……我的?”
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瞳试探着看向宁柯,这个漂亮男人和自己尚且只有一面之缘,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怎么会这么好心呢?
“当然。”宁柯漫不经心地说着,似乎没觉得自己给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学生送这么名贵的钢笔看上去有多么不符合常理。
他看见谢行迟迟没有动作,便抬手把钢笔别在了谢行的上衣口袋上。
宁柯站起身,顺手摸了一把谢行的发顶,触手也是有些粗粝感,和他从前抱过的那只狗崽很像。
他不觉就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说完,身形高瘦的男人便转身向房门走去,步履和他今天下午走在狭窄的巷子里时一样从容优雅,等到房门被轻轻合上,谢行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裤兜里的刀柄,此时却又默默收了回来,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头发,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柔软的触感。
男人的手很温暖,给人一种他也是被关心着的错觉。
……他回谢家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可不能被这点虚情假意的小恩小惠收买。
谢行跪坐在羊毛地毯上,沉默良久,似乎是挣扎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钢笔从卫衣口袋里取了出来,妥帖地放在了自己笔袋一个单独的夹层里。
以后不用就是了。
第5章
宁柯反手关上谢行的房门之后,刚转过身,就看见谢明珏手里端着个保温杯,沉默地站在走廊里,面上的神情几乎能说得上是沉重。
把宁柯吓了一跳。
“爸?”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谢明珏嗯了一声,目光从已经合上的门上转开,看向了宁柯:“小宁,你说阿行他是不是在怨我啊?”
“……”
宁柯一时无言,其实不论是原主的记忆,还是上辈子他听人讲这本书时的三言两语,关于谢明珏和谢行母亲的事他都毫不知情。
而且,他觉得谢行似乎也不知道。
他低头挽起衬衫的袖口:“不会的,他只是刚到了陌生的环境,不适应罢了,爸你别多想。”
谢明珏叹了口气:“希望吧。”
他走近几步拍了拍宁柯的肩:“相比于我,他待你倒是更亲近些,我也不要求那么多了,你就替我多关心关心他,好吗?”
……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宁柯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一向淡漠,亲情、友情、爱情,这些感情他在上辈子时都未曾真正拥有过。
年少时虽有过渴望,但事实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他的生父一向冷漠,严厉,利益至上,母亲也是在外玩得招摇,以至于宁柯也被养成了个无趣至极的冷淡性子。
他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挂着一张笑吟吟的狐狸面,心却硬得像块石头。
起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虽然不至于像原主那样对待谢行如此恶劣又残忍,但也确实没想过要无微不至地关心他。
严格来说,他一开始的想法,就只是在这里悠闲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也不招惹,谁也别来招惹他。
但是如今,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动些恻隐之心呢?
他似乎已经开始适应自己的角色,一个合格的儿子和兄长。
这可是在上辈子都没有的事,面对自己的血亲都没有的事。
宁柯想不通,所幸就不想了,他点点头:“好的,爸,我尽量。”
谢明珏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地离开了。
背影看上去,和一个华国最普通最普通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同。
似乎很难想象,就在两三年之前,他还是个在商界声名赫赫的传奇。
……
过了这个周末,谢行就要去市四中报道了,宁柯也要早起去公司开每周一次的晨会,可以顺路送他。
他似乎已经摸清了这个小家伙的那点心思,特意从车库里挑了辆辉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