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柯便把手从谢行背上放了下来,单手揣着牛仔裤口袋,别过头看他。
他们二人的身高相差无几,但谢行却是第一次没有隔着镜片看见宁柯的眼睛,那对漂亮的桃花眼少了镜片的遮挡,在昏暗的夜里也泛着潋滟光芒。
似乎无论看向谁都是深情款款,满目温柔。
在谢行的印象里,西京这些富二代都是口蜜腹剑,善于伪装的家伙,表面上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比谁都狠得下心来。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他只看了一眼,眸光便转开了:“还不错,老师们比我之前的学校好。”
宁柯对这点倒是深以为然:“四中的教学方式我不做评价,但至少老师们人都不错。”
在原主的记忆里,四中从不奉行锻炼学生的自学能力,学校生活的一整天都会被考试、作业填满,但对自控能力不强的学生而言却是个好办法。
谢行却没再应声,只是沉默地揪着书包背带,跟在宁柯身侧。
唉,怎么这小家伙说话还是像挤牙膏一样。
难得悠闲的男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和谢行凑得更近了一点:“我说阿行啊,未来一年我们还要同处一室,你话这么少,会让我误会你很讨厌我这个哥哥呢。”
宁柯眨着眼,语气里带着点调笑,但他面上却摆出了副有点忧伤的神色,配上总是十分多情的桃花眼,几乎让人辨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间的距离近了之后,一股清爽的白茶沐浴露的香味便灌入了谢行的鼻腔,让他的头脑一下有些晕眩。
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房间那套洗护用品也是一样的牌子,周末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香吧?
白茶的香味浮动在他鼻间,莫名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谢行下意识别过头,有些慌乱地躲过了宁柯那张凑近时更显昳丽的脸:“不是讨厌宁先生,我不会说话,不讨人喜欢……”
至少他的母亲待他一向严厉,即便自己已经努力做到最好想让她满意,她脸上也鲜有笑颜。
他的尾音越压越低,直至彻底融入了初秋的晚风里。
宁柯自然没有听见,他难得找到了点逗小孩儿的乐趣,便只是拉长尾音“哦”了一声:“既然阿行这么说,那我就信了哦。”
谢行喉咙里挤出一声含混的迎合,让人听不真切,然后便又垂下头,不做声了。
这个叫宁柯的男人,话好像越来越多了,应该是觉得逗弄嘴笨的自己很有趣吧。
……
四季湾是段家旗下的楼盘,地处西京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做的本就是高端户型。
而能让谢明珏出手买下的房子,自然也是无可挑剔,装修简约大气,家具一应俱全,纯木地板被打扫得光可鉴人。
谢行被宁柯领着参观了一下他自己的新房间,就被打发去洗澡了。
等到他重新回到客厅,准备去拿刚刚落下的书包时,却看见宁柯正站在餐桌旁边,从保温袋里拆出了个食品包装盒。
盒盖被揭开,浓郁的骨汤香味立刻飘了出来,拼命向谢行鼻子里钻。
刚刚在洗澡时就已经发出抗议的胃更是抵不住诱惑,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咕噜”一声。
“……”
谢行的耳垂一下红得要滴血,恨不得立刻钻到餐桌下边去。
他这个年级的男生,又经过了一整晚的高强度脑力劳动,总是很容易饿。
之前住在筒子楼的时候,下晚自习的时间比现在早,他往往九点多时就到家了,但母亲还在外面做工,家里没人,他又急着去温书,即便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只能在冰箱里翻出点残羹冷炙,就着咸菜,勉强垫一垫肚子。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碗鲜香扑鼻的骨汤面,细细的面条浸在乳白色的汤汁里,炖得软烂的排骨和绿油油的青菜摆盘美观,包装盒上还引着百味轩的logo。
他知道这家店,在从前那所学校时,就总有些招摇的富二代最喜欢炫耀自己什么时候去百味轩吃了饭。
但即便是那些人,也使唤不动百味轩送餐上门的。
但宁柯可不单单是个富二代,谢氏如今是西京乃至全国的领头羊。
只要他愿意,就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想搭上关系。
宁柯从餐盒里取出消过毒的不锈钢筷子,手上动作没停,目光却是看着依旧在为自己那不争气的胃而羞愧难当的小孩儿。
这几日他的沉默寡言,安静内敛,似乎终于被那独属于少年的青涩掩盖,显出几分可爱与稚嫩。
宁柯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刚想再开口逗人玩玩,自己随手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却突然振了起来。
他偏头瞥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是宋洋的名字。
……他不是说过下班时间就不要给自己打电话了吗?
如果不是怕不吉利,加上公司事情确实太多,他应该就要说下班之后请当他这个老板已经死了。
难道是有急事?
宁柯抬手拿过手机点了接听,顺便用眼神示意谢行快去吃饭,紧接着便转过身,随意靠到了餐桌边缘,悠悠开口:“晚上好,宋特助。”
身后的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