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司机送自己去医院探望一下母亲。
宁柯跟着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除了谢行和严姝之外,谢明珏也正坐在一边。
严姝比他记忆里气色要好了不少, 她正靠坐在松软的靠垫上,左手里拿着张卷子, 右手中的笔杆戳着腮帮, 兴致勃勃地看着卷子上面的题目,眼神相比于宁柯上次看见的平淡, 也变得鲜活了许多。
好像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又重新回来了。
等到宁柯走近了才发现, 那张试卷的背面印着“西京大学20XX年冬令营入营测试题”这一行字。
这时他才了然, 这大概是谢行从考场上特意带回来给严姝看的, 相比于别的,这个肯定更能引起严姝的兴趣。
严姝用中性笔在试卷上勾画了几下, 又递给谢行去看:“我觉得这道题你完全没有必要失分的,这个条件我之前给你讲过怎么用。”
宁柯:……哇哦,这可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而且谢行看上去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他凑上去看了几秒钟,便点点头:“这次我记住了,下次不会再忘记了。”
一旁完全插不进去话,游离于世外的谢明珏终于找到机会,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姝姝,你看这几道题已经看快一个小时了,医生说你尽量不要过度用脑。”
闻言, 严姝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谢明珏便赶紧缩了下脖子, 不过严姝倒没像上次中秋节时那样态度不客气,也没多说什么,反而是把试卷塞回到了谢行怀里。
宁柯不觉轻笑了一声,抬步慢悠悠地走过去,和几人打招呼,顺便给谢明珏台阶下:“爸,严阿姨,阿行。”
“呦,小宁来了。”严姝对他笑得和善,谢明珏依旧没敢说话,谢行拿着试卷仰起头,乖乖叫了一声哥哥。
宁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谢行额前的碎发都揉乱了,转而就把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谢行怀里:“送你的,阿行。”
谢行愣愣地低下头,就看见怀里被放了一个玩偶,是只毛茸茸的绿色恐龙,眼神有种半死不活的平静感。
不过手感很好,米白色的肚子看起来就很好揉。
宁柯细长的手指捏了捏恐龙的肚子,里面的发声器便立刻开始运作:“希望阿行天天开心!”
只要是亲近的人就能听出来,虽然经过了变声处理,但这句话显然是宁柯说的。
“它可以录音,还可以设置闹钟和备忘提醒,一会儿我把小程序发给你,你在上面设置定时就好了。”
宁柯轻描淡写地说着,也并没有提及这只看上去甚至有点丑的恐龙其实是原主从前认识的一个合作商手下公司的私人订制,他是卖了一个人情才能让他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加急赶制出来,内置的芯片里还包含了他自己录制的几条语音。
其实说起来,给一个马上就要十八岁的男生送玩偶看起来就很幼稚,但即便是这种看起来很普通的玩具,也是宁柯和谢行在童年时都未曾拥有过的。
上辈子的宁柯在小时候和其他男孩子不太一样,他并不喜欢诸如遥控汽车,机器人等等玩具。也许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他父母从未让他接触过。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看书,画画,做一些不需要父母陪伴的活动。
除此之外,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老管家养的一条用来看门的田园犬一起玩儿,那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不过那条犬的年龄比他还要大得多,所以只陪伴了他相当短的一段时间,不知是一年,还是两年,便因为生病离开了。
那还是宁柯第一次经历死亡和离别,那时的他年纪尚小,还没有被养成如今这幅常年淡漠内敛的性子,他哭得很伤心。
但是显然他的父母,并没有时间来安慰他,或者只是不想花那份心思。
直到几天后,老管家送了他一个和那条大狗一模一样的毛绒玩偶,那时的宁柯天真好哄得很,是真的以为自己的朋友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重新回来了。
于是那段时间里,他和那只玩具狗形影不离,连吃饭都要一起带着。
原本日子可以过得很快乐,直到有一天他的生父难得回家,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他似乎认为,自己打算精心栽培的继承人被一只了无生命的玩具狗迷惑了心神是一件相当幼稚又丢人的事情,所以那天晚上,他便真的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也许就是自那天起吧,宁柯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他想谢行大概也是和他自己一样的吧。
谢行低头看着怀里小恐龙的眼睛,良久都没有动弹,半晌,他才抱紧了它软绵绵的身体,仰头对着宁柯说道:“谢谢哥哥。”
从前,他总是觉得,宁柯有时候会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说话和动作间都带着诱哄般的慰藉,但是现在他却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的把他当成个孩子。
从宁柯这里,他得到了太多太多从前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这时,谢行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