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手指娴熟地向上一推,“咔哒”一声上了膛。
虽然萨拉明知道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心脏还是下意识跳快了一拍。
“父亲也给你传话了?”秦煜终于说话了,他灰色的眸子对着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出神地看着锃亮的金属木仓身,轻声问道。
萨拉淡淡“嗯”了一声,她穿着运动鞋的脚尖在欧式地毯上点了几下, 才接着说道:“其实我猜都能猜到他会和你说什么。”
女性的感情向来是敏感又细腻的,也许在其他方面萨拉确实是及不上秦煜的, 诸如射击,格斗等等。
但是关于对容廷这位养父的了解程度上,估计又无人能比得上她。
秦煜“哼”了一声:“那你猜一下?”
萨拉毫不客气地拉过一把扶手椅坐下,交叠着双腿说道:“他大概就是说你,自从来了西京之后,就没有一件事是让他满意的。”
“还有……”萨拉随手捋了一把自己额前的碎发,接着说道:“他应该觉得你昏了头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秦煜一直没有说话,他闭了一会儿眼睛,这才直起身说道:“你猜得还挺准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把手木仓搁到了床头柜上,金属与实木相碰,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所以……”萨拉蹙着眉接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他希望你釜底抽薪,永绝后患,所以你该不会真想……”
女人又瞥了一眼床头柜上搁着的M1911,便重新收回了眼神,压低声音道:“你想杀了他?”
“我想杀了谁?”秦煜枕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懒散地问道。
“你又和我装傻。”萨拉显然并不想说那个名字,憋了一会儿才说出口:“秦煜,宁柯那个男人也不是好惹的,况且西京是他的地盘,我劝你别……”
“我没想杀他。”秦煜轻声打断了萨拉的话头:“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他呢?”
他抬头看着雕刻着繁复欧式花纹的天花板,出神地想起了前几天看过的新闻视频,在此之前,宁柯其实真的很少在新闻媒体上露面,就算有也只会是十分官方的照片,拍不出美人的半点灵魂。
但在那段视频里,虽然镜头是摇晃的,取景也不算专业,但那温文秾丽的一张脸依旧长久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包括他叫自己名字时候那平淡又带着点调笑的语调。
还从来没有人那样叫过他。
包括他自己刷评论区的时候,看见总有网友会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甚至“老婆老婆”的叫着。
他居然出离得有些愤怒。
也许就在那时,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对宁柯的感情好像变得复杂了很多,不再是他从前以为的很简单的胜负欲或者征服欲。
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那张总是从容淡漠的脸上出现些别的感情,而这些感情最好是由他引起的。
而也许这份心思,早在他找上李牧的时候就在心里埋下了,所以……他才会找上刘世贵他们,演上那么一场大戏。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他果然又在宁柯身边看见了那个男孩儿。
当然了,这些事他肯定不会告诉萨拉,毕竟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你想做什么?”萨拉轻声打断了他的沉默:“我想父亲的耐心不多,他应该很急切想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腾云集团的性质和定位与谢氏截然不同,或者也和两个国家的国体不同有关系,总而言之,容廷是绝不会允许公司的任何一笔投资白白打了水漂的。
而在华国这个市场上,他们花的心思已经足够多了。
秦煜偏过头,没再去看萨拉的眼睛:“总会有办法的。”
“况且……”秦煜接着说道:“你难道真以为我们之前做的全部是无用功吗?”
闻言,萨拉不禁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秦煜打了一个哈欠,终于抬手拢了一下敞开的浴袍:“就算现在李牧他们被警方控制住了,但是对那些诽谤和指控的调查法院总需要时间。”
“在程序走完之前,谢氏原来由李牧负责的模型、代码、框架,都统统是废纸一张,不能拿来竞标的。”
“……所以你一直打的都是这个主意?”萨拉轻声问道。
“宁柯,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从没想过依靠那几个人就能彻底拉他下水,我只是想……拖住他而已,不管用什么手段。”
“或者说,能让他不痛快,我就高兴。”
“……可是直接把李牧以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送进警局要方便得多,我们也不必这样自损根基。”萨拉皱着眉说道。
这时秦煜才回过头,对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可是那样的话,我怎么能看见宁柯的第一个新闻视频呢?”
如果不是那种关头,又怎么能看出他身边到底有哪些人呢?秦煜在心里接着说道。
……疯了,真是疯了。
“……我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萨拉待不下去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然后便径直转过身,毫不留恋地出了休息室,“砰”的一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