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已经变得不错,不至于喝点劲大的洋酒就神志不清。
谢行又偏头看了一眼观景台上的宁柯,漂亮的青年正用细白的手指摩挲着下颌,在户外有些昏暗的光线下,那如同工笔画描摹出的精致侧脸泛着点莹润的玉白光泽。
要是放在平时,想必谢行早就被勾得移不开眼了,但是此时,哥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是正看着别的男人。
宁柯向来不是个喜欢同陌生人攀谈的性子,如今这种情况,只有可能他们说的是正经事,比如是生意上的事,容不得自己去横插一脚。
谢行一想到这里就更加气闷,不觉咬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口,吸上来一颗柠檬籽,又被他咬牙切齿地嚼碎了。
见状,柳芭不禁轻笑了一声,抬手拢了拢自己坠着流苏的披肩,谢行也是这时才看见,女人的手上戴了好几个戒指,从绿松石到红珊瑚,在吧台的射灯下泛着神秘的光泽。
“那是你的amrag吗?”柳芭轻声问道。
“啊?”谢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奥,抱歉,我说的是蒙语。”,柳芭对着他眨了眨眼睛:“amrag是恋人的意思。”
“……不是。”,谢行一下就有些丧气,垂着头失落地咬着吸管。
“看起来你很喜欢他,是还没有和他说起过吗?”
谢行摇摇头:“没有。”
“不敢说?”
“……他应该不喜欢我。”
闻言,柳芭不禁掩着嘴笑了一下,耀眼的红珊瑚在谢行眼前一闪而过:
“可是年轻人,又不是这世上所有的告白都是会一次成功的。”
“爱意就是要说出来才会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打破你们间关系的僵局呢?”
……谢行不禁怔愣了一瞬,这样的话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起,但是这不就恰恰是他所需要的建议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困扰他的,就是哥哥似乎一直也仅仅把他当作弟弟。
不管自己做出多么亲昵越轨的动作,哥哥也只会觉得这是出于自己对亲近的兄长的钦慕。
而从不会向爱情的方向去想。
自己总想的是,再等一等,等自己变得更优秀,能配得上哥哥再说,但是再等下去,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更进一步了啊。
这时又有客人点了一杯鸡尾酒,柳芭便转身随手从酒柜里拿过一个空酒杯,用新鲜柠檬在杯口转了一圈儿,接着说道:
“汉人似乎总是有些内敛,不过对于我们鄂温克人来说,爱情可从来不是内敛的感情啊,就是要炽烈,奔放,就算伤了自己,也不要留下遗憾啊。”
……
宁柯随手扯过一张毛毯搭到了自己腿上,仰头对着灿烂的星空懒懒打了一个呵欠。
东北地区的昼夜温差比西京要大一些,日头落下去之后就开始渐生寒意。
宁柯刚准备起身回房间去休息,就听见身旁传来有点踉跄的脚步声:“哥哥。”
青年回过头,看见谢行从清吧里出来向他走来,然后径直跪坐到了他脚边的软垫上,仰头看着他,颧骨上还有点些许的红晕。
漆黑色的瞳仁即便在黑夜中也十分显眼,看着他的目光真诚又炽热,就好像是对主人永远俯首的忠诚狼犬。
宁柯下意识蹙了下眉,微微俯下身看着他:“又喝酒了,阿行?”
谢行看着自己眼前骤然放大的美人面,有些傻地笑了一下:“我没醉。”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醉,只不过自从上次装醉成功之后,他的演技又更上了一层楼。
而且由于体质原因,他喝酒之后还是很容易上脸,就更加加深了真实性。
而且哥哥向来也对他不设防。
还没等宁柯说什么,谢行就又重新开口,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说道:“bi camd hartai”
宁柯微微眨了下眼:“是蒙语吗?”
“嗯!”谢行认真地点点头。
“什么意思?”
“我爱你。”
第85章
广阔林海间的夜晚相比于繁华的西京, 似乎总是更静谧一些。
除了风过林梢的沙沙轻响,便只能听见时不时有些细微的鸟鸣。
听见谢行这说得极为郑重的三个字,宁柯一时愣住了, 脑子里难得的一片空白。
面前面容俊郎的青年眼中的神色是那样的真诚又炽烈,就好像春日里的野火, 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足以燎原。
说出的这句话又好像不仅仅是对那句陌生的蒙语的翻译, 而是他内心里最深处的渴望。
两辈子加起来, 这是宁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说这三个字。
不可否认的,那一刻他心神俱震, 好像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甚至心里还升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念头。
要是他这辈子真的要找一个另一半, 似乎阿行就是他唯一的, 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转瞬之间,那因为过往而积累已久的, 对亲密感情的失望和回避,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保护自己的下意识的行为。
迎着青年炽热的眼神,宁柯琥珀色的瞳仁游移了一下,耳侧的羽毛耳坠也在晃动,唇边却是勾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