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独立的后勤,但仓库又是统一的,距离远,每次要物资都得提前几天就开始协调。
项目部的住宿环境差……
下面的片区长胆子很大,丝毫不顾及陆汉斌就在跟前。
片区负责人基本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这也是敢说的原因之一。
郭阳看着脸色如常的游走在举杯换盏之中的陆汉斌,知道其艰辛。
沙海和嘉禾集团一样,都是管理水平中庸的公司,集团靠优质的产品突围,沙海则靠母公司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
但沙海直接和农民打交道,难度肯定还要大上不止一筹。
借着酒劲,也有人明里暗里向郭阳打小报告。
神秘兮兮的。
「农牧户和政府签订治沙协议,其成本只要1000元每亩就够了,沙海治沙成本干到了3000元以上。」
「公司高层贪污得厉害。」
「有人中饱私囊。」
「采购的也有猫腻。」
「每次报个油费抠抠搜搜,拖拖拉拉的。」
郭阳只是默默的听着,也不表态,也不制止。
事后,他和陆汉斌,张竞,庄正等几名老员工又找了个地喝了会儿茶。
提了一嘴这事。
陆汉斌很平静,甚至还有心思说说笑笑,「上行下仿,如果我敢乱搞,下面的人更搞乱来。
此前就曾发现过虚报用工数的现象,给自己的亲朋记上工,却又不去现场干活,谎报树苗,虚假报帐,指挥水车去给别家梭梭浇水……
开了不少人,下面的人鬼精着呢,对车辆也不爱惜,私用滥用,一年油费丶保养保险丶维修都要一两百万。
后面就把车辆权限收紧了些,全交到外地来的技术员和大学生身上,也出了不少洋相,开车撞到树上,撞到野猪,但这些人爱惜车,定时清洗,按时保养,也更守规矩。
还有树苗,第一年苗木不够,就对外采购了批,结果是老小苗,根系全蜷缩成团,只能及时止损;
生态移民到疆省的一千人跑回来了八九成,起了矛盾,找政府再度移民;
新栽的梭梭没有骆驼吃叶子,再生不快,缺肥,鼠害……」
郭阳听着陆汉斌诉说着各种细节,也不打断,做农业吃过的亏是变着花样来。
他莫名的有种亲切感,仿佛再次回到了一线的农业生产上。
陆汉斌说道:「我此前参加过一个培训会,遇到一个果业公司的老总,他说农业职业经理人这行越往上,口碑就越重要,管理能力反而降到了第二位。」
郭阳前世今生也多次听到这话,颇为认同。
农业管理的性质就决定了它必须充分放权,因为变数太多了。
所以就需要职业经理人有很好的操守。
但这样的人又很难发大财。
比如苗木这事,陆汉斌如果敢或者有搞小动作的心思,随便弄点次苗或者找亲朋弄个苗圃,从嘉禾身上谋取上百万的利益很轻松,还看不出丝毫破绽。
或者只为捞一笔就跑,三年随随便便搞一两千万。
水至清则无鱼,郭阳也不愿去深究,治沙的效果已经看到了,给陆汉斌留点活动的空间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还是想看看细节,治沙成本都花在了那些地方。。
看着张竞,还是那个文艺范儿,但如今又多了份历练后的成熟。
「张竞,你的摄影还在记录没?明天我看看。」
张竞说:「一直在记录,现在可能有点乱。」
「没事,我就想看看,有机会的话,这次大领导来了,也给他看看。」
张竞笑道:「我和汉斌之前商量着,等青土湖恢复成湿地了,剪成纪录片再找地方播放。不只是沙海的,我们还在收集过往的历史资料。」
郭阳赞赏的说道:「想法不错。」
第二天,郭阳如愿看到了张竞的记录,他主要看的还是视频。
肆虐的风沙,扬尘遮天蔽日,沙暴起时,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骇人的盐硷皮,密布的机井,掩埋的房屋,乾涸的水库,肆意排放的污水,背井离乡的生态难民……
不知过了过久,
朴实的画面上,出现了数百辆推土机丶装载机丶翻斗车,无数沙丘被夷为平地。
搅得沙窝热如流火,沙海人就在这火一样的沙海中挥汗如雨。
艰苦卓绝的鏖战使人人面如古铜,损坏的车辆零件不断的被拉走。
从黄河调水的沙漠古河道,水库清洗,河道清淤,高低压电路,扬水站,机井,连成排的水车……
现在,这里绿洲浩渺,一望无际。
看完。
「这三千多元的治沙成本也不贵。」
陆汉斌苦笑道:「犯了许多错,遭了很多冤枉钱,国家的直接补贴,地方的苗木补贴,设施补贴这些都还没算进去。」
「两年半前我就说过。」
「我愿意承担你犯错的成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