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降临,周雁秦直勾勾的盯着王斧,那直白的眼神,配着闪烁的烛火,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你咋了?”
王斧在地铺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盘腿坐了起来。
周雁秦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耐烦,“你睡你的,管我干嘛!”
“你这么阴恻恻的盯着我,我怎么睡得着?”王斧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就不能别在我的房间里睡觉?我也是信了你的邪,看着我,守着我,我有什么值得看守的?我能跑到哪里去?”
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大有燎原之势。
“白天偷偷摸摸的跟着也就算了,晚上也守着,咋滴,你是觉得我还有能力跑是咋滴!我是前几世做了多大的恶,才能在这辈子遇到你啊?”
“你——”
王斧正准备插嘴,却直接被周雁秦的话堵住了。
“你什么你,我不就是失个眠嘛!你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你就算是管天管地,也管不住我屙屎放屁吧?”
一顿输出下来,王斧铁铮铮的糙汉子,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雁子,你这是咋的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周雁秦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这害人精还好意思问?
“除了你,还能有谁?嘿,我就不明白了,昭王到底做了啥?值得你们如此为他卖命?”
“我不知道,我听小弟的,小弟让我做啥,我就做啥!”王斧憨里憨气的回答道。
周雁秦的枪口刚对准王斧,听到他提王钺,又一下子萎了。
他复杂的看着王斧,嘴巴蠕动了几下,最终狠狠地叹了口气。
好家伙,王钺人都没了,他还怎么生气啊?
“雁子,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坏人,没错,我就是个大坏蛋!”
王斧说到这里,委屈的像个两百来斤的孩子。
周雁秦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明明自己才是受害人,他怎么还委屈上了?
“说实话,你傻是傻了点儿,但是人还不错的,要说到坏,你小弟才是真的坏,一肚子的坏水儿!”
“他不坏!”
王斧猛的睁大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急迫。
“我小弟都是为了我和小妹,他很厉害的,若不是我们拖累着他,他肯定比吴耀宗厉害的多!”
“吴耀宗?你们认识吴耀宗?”
周雁秦抓住了重点,吴耀宗就是昭王的一个棋子,即使王斧认识他,也不该是如此熟稔的语气。
“怎么不认识,他与我小弟曾经是同窗,若不是我小弟出了事儿,入国子监的名额,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我小弟可是他们书院的头名!”
王斧说起吴耀宗,一脸的鄙夷,说到自家小弟,又是一脸的骄傲。
同窗?
“他毁容和吴耀宗可有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王斧眼中的光,直接黯淡了,“失火了,好大的火,爹娘都没了,小弟催我去救小妹——”
王斧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拉开自己的衣服,果然布满了烧伤的痕迹。
“吴耀宗不是什么好人,他明明前脚刚求娶了小妹,后脚见我家遭了横祸,就装作不认识我们!”
周雁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不知道,那天我们都睡得很熟,等被熏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布满了冲天的火光,小妹差点没救回来,家里烧的啥也没了,爹娘下葬的钱,还是乡亲们一起凑的!”
“小妹昏迷不醒,小弟的脸也坏了,我们没地方去,只能住在村头的破屋子里,有一天,小弟突然带着银子回来了,白花花的银子,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银子。”
说到这里,王斧的眼中透出一丝希望。
“有了银子,我们终于可以去看大夫了,我们有了很好的住处,吃着以往吃不到的饭菜——”
“昭王给你们的?”周雁秦的眼神中,满是复杂。
王斧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小弟什么都不和我说,只让我好好照顾小妹,他日日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还会带着一丝血腥之气,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自己仕途无望,给人家做了幕僚!”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多久?”
周雁秦探究道。
“两年,小弟很少回来,回来也是日日买醉,小妹说,小弟心里苦,喝醉了就快活了!”
周雁秦的脑子转的飞快。
一个到死还要为家人谋划生路的人,是不可能会把自己的亲人牵扯进来的,可王钺却偏偏这么做了,为何?
“那你这次为何会参与进来?”他索性问出了口。
“小妹被一群人带走了,我就只能跟着小弟!”王斧如实回答道。
所以,王家小妹如今还在昭王手里,怪不得,怪不得王钺明知死路,还要归京!
这场计划果然缜密,无论自家阿爹阿娘如何怀疑,都不可能把这场阴谋,扯到昭王身上!
吴耀宗绑人是因为报复,而王钺为何成了帮凶,很可能是因为吴耀宗正是害了他一家的凶手,他想借自己的死,来嫁祸吴耀宗!
可是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