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所言多为虚假夸大,近日民间议论,臣亦有所探查,且不说其虚假颇多,中伤老臣之意图不加以掩饰,单说这谣言传播之快,出现之突兀,处处透着诡异。
臣以为,此谣言乃是有人恶意推动,只怕是京中逆党所为,目的无非是败坏朝廷与臣的名声,离间君臣恩德,望陛下明鉴是非,还臣以清名!」
逆党?
众臣听着这词,微微咧嘴,心说曹国公啊,伱是真的在外太久,与京中现状脱节啊。
京城逆党都被姓赵的收拾成孙子了,现在三岁小儿找背锅的,都知道不能推给逆党。
陈御史情绪比他还激动,大声道:
「陛下!世间素无空穴来风!如今京城上下,市井朝堂,无一不议论曹茂丑事,民意滔滔,不可忽视啊!」
曹茂鼻子差点气歪,心说外头民意为啥「滔滔」,你们这帮人心理比谁都清楚。
龙椅上,女帝从容淡定,道:
「传言真伪,口说无凭,大理寺少卿鲁直,你说说那桩案子吧。」
殿内,藏在人群里的鲁直走出,以他的品秩,除非大朝会,否则无法上朝。
这会浑身不适应,却依旧大声道:
「回禀陛下,臣这两日亲审北地血刀一案,多方核实,确认昔年定论确有蹊跷,玷污罪将浪十八妻子之人,疑为曹国公之子……」
「血口喷人!」曹茂急了,他不认识鲁直,指着他骂道:「你胆敢污蔑本公?」
「曹国公!且听鲁少卿陈述案情。」女帝高远冷淡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
袁立也适时补刀,幽幽道:
「曹国公,这里是金銮殿,不是拒北城的军营,这般大吼大叫,哪怕陛下宽仁不介意,终归有失体统。」
曹茂一下噎住,只得闭嘴。
鲁直是个犟脾气,半点不给他面子,当即一条条,一件件,当场陈述自己查案所得。
正如浪十八在牢狱中所说,这件事知情者很多,当年曹茂处理的也不很妥善。
只是因为整个朝堂,无人愿意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参将,得罪曹国公。
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拒北城送来的公文。
如今在袁立的操刀下,相关证据链很容易被找出,伴随鲁直陈述,殿中气氛也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饶是朝臣皆是老辣政客,但听闻曹茂父子乾的那些事,面上不说,心中亦是不耻。
曹茂脸色愈发难看,额头沁出细密汗珠,他终于察觉不对劲了。
按他原本预想,女帝想拿这事敲打他,肯定会给他台阶,曹茂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他会认下一些弹劾指控中相较轻微的罪责。
这样一来,便相当于表达臣服姿态,女帝抓着罪名处罚他一次,也能接受。
但从打上朝开始,女帝就没有给他半点台阶,反而是一副要给他定罪的架势。
「陛下!」
终于,等鲁直陈述完毕,曹茂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激动的情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拱手望向龙椅,大声道:
「陛下,臣不知这位鲁少卿所谓的调查,究竟是如何查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从何处得来。
臣只知,那浪十八昔年于军营暴动,刺杀上级,打伤打死同袍数人,而后面对军法逮捕,暴力抗法,杀戮众多……
这些,都有铁证在!这等罪人,眼中哪里有半点同袍之情?哪里有半点法度军规?
哪怕退一万步,他当年杀人或有情有可原之处,但,军法无情!此人触犯军法,理应按律斩首,明正典刑!此等不忠不义,大奸大恶之徒,口中所谓冤屈如何能取信?
还是说,这位鲁少卿,还有这位陈御史,是要为这等军中罪将请命?翻案?
呵呵,倘若这消息传去军中,教那些将士如何看待?若他们得知,诸位同情一个滥杀同袍的疯子,岂非更会动摇朝廷威信?」
曹茂警觉了!
在意识到气氛不对后,他立即推翻了原本委曲求全的打算,也没有去反驳鲁直提出的证据——那些东西,不经查验,难以反驳。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调转炮口,陈述浪十八的罪名。
并将案子与军心捆绑。
然而,不等曹茂继续说话,人群中始终沉默的薛神策突然出列。
这位大虞「军神」淡淡道:「启禀陛下,臣正有一涉及军中事务汇报,恳请陛下宣殿外神机营武官汤平,西北边军偏将汤昭入殿。」
曹茂愣住了。
女帝轻轻颔首:「宣。」
立即有太监出去传话,不多时,殿门撕开一道口子,透进来惨白的天光与零星飘雪。
汤昭丶汤平姐弟恭敬进入金銮殿,二人显得极为拘谨,行礼见过女帝后。
小公爷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大「书」,口中道:
「启禀陛下,这几日,民间对浪十八的传言在京营军中疯传,军中将士对那位北地血刀遭遇深表同情,得知其入狱,大为愤慨。
故而,军中将军联名上书,恳请末将把『万军书』呈送给陛下,恳求陛下开天恩,重审此案,以慰京营数万士卒心中不平气!」说话间,姐弟二人一人抓住厚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