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楼船凶悍地挤开云层,这艘楼船极尽奢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有无数身着轻纱的女子,手持酒水瓜果穿行其间。
楼船被一头身躯巨大,头颅狰狞的火狐拖拽着,船身之上,印有硕大的红色灵狐标志。
这些东西都无不在说明这艘楼船所代表的势力与身份。
只是,与往日丝竹交映不同,此时的楼船之上,气氛有些压抑。
在最顶层的甲板上,有四五人分主次坐在此处。
在最上方,有两人并排而坐,单看面相,却是相差彷佛。
不过,对於修士而言,面相是最具有欺骗性的东西。
“孙长老,此次却不是我不讲情面了,堂主有令,不得不从。”其中一位年轻人,举杯向身侧之人致意。
这年轻人身着綉金锦袍,戴芙蓉冠,面容清秀俊朗,好一派风流意气。
“道子言重了!”孙添强笑着端起酒杯,向那年轻人示意。
若是往日,他倒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他乃是宗门外门执事长老,但到底也是长老,地位上与二等道子是相同的,见面也只需以道友相称。
可现在不行,他不仅不能摆出自己的长老架子,还需小心赔笑,放低姿态。
因为他受命保护道子长孙云出门游历,但却擅离职守,以致道子陨落,此为宗内重罪,最後发落是轻是重,很大程度上便看身侧这个年轻人回去之後怎麽说。
他认识这个年轻人,娄雪松,宗门之中上一届的道子,如今已经晋升二等道子,修为已入四境,宗门评价为,有七境存神之姿,未来可期。
火狐宗每隔几年便会评选一批道子,不过即便被道子,也不意味着一飞冲天了。
即便是道子之中,也还有晋升与淘汰。像长孙云那种,只属於新晋道子,属於最末流。
虽然地位已经足够高,也能获得大量资源倾斜,可是终究比长老一层差了一筹。
宗门会根据道子的修行进度,天赋,成就进行评估,若是没有达到预期的,便会剥夺道子身份,化为普通内门弟子。
若是表现足够亮眼,且达到了宗门预期的,便会进行道子晋升。
这个娄雪松便是前些年从末流道子,晋升为二等道子身份,在宗门之中,等同於外门执事长老。
若是接下来他的表现依旧良好,展现出足够的天赋,便能再次晋升三等道子,三等道子便等同於内门执事之权。
这娄雪松已经入了第四境,虽然修为上比自己还差了一境,但真要说在宗门中的话语权,反而娄雪松更重一些。
更何况,此次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擅离职守,致使宗门折损人才,上面没直接派人来将他缉拿回去,便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要知道此事,已经惊动了内门堂主一级,要是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他没那麽容易过关。
哪怕只是削减资源,也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娄雪松喝完杯中酒水,看着孙添那张狰狞狐脸,笑了笑,这位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这酒怕是难以下咽。
但他并未在意,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坐在下方右侧上首的中年男人。
“倒是惊扰了卢舵主闭关修行!”
卢修远连忙起身,“岂敢,主宗有令,卢某岂敢怠慢!”
他的态度就比孙添卑微多了,他在西宁郡中,执掌火狐宗分舵,有着火狐宗在背後撑腰,但火狐宗却又鞭长莫及,再加上他自己的半步五境的超强实力,足以称得上是一方诸侯。
可便是如此,当他面对主宗来人的时候,还真得意不起来,天高皇帝远是真,但那只是在你不犯错的情况下而已,若是犯下大错,主宗照样过来拿人。
所以,他们这些在外郡当舵主的,最希望的就是一件事,自己的辖区内,可千万别出事!
尤其是不能出现与主宗有关的大事!
但这次运气不好,偏偏就真发生了,主宗道子身陨西宁郡,而他这个舵主在闭关,虽然真要追究起来,主要罪责肯定是孙长老背,可要是有人给他安上一个办事不力之罪,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身为一地舵主,职责本来就是扩大火狐宗的影响力,为主宗搜罗天才,打出火狐宗的威名。
但现在道子身陨,说明他在这边做的不够好,此地有人对火狐宗心无敬畏,甚至是敌视。这就是他的不力之罪。
可他真的挺无辜的,长孙云一行人来的时候,他正好在闭关,对外面的事情,根本毫无所知。
等他出关的时候,才知道吴成周身死,道子陨落,那一刻天都塌了!
从主宗来的两个,一个长老,一个二等道子,哪个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舵主得罪得起的。
可他偏偏只能将这委屈压在心里,连面上都不敢显露分毫。
“坐坐坐,不必如此拘礼,你这些年在西宁郡兢兢业业,做得其实很不错,为主宗输送弟子丶资源无数,立下大功,主宗也都看在眼里,这次也只是运气有些不太好!”
卢修远赧然,欠身行礼之後,方才坐下,对於这话听听就算了,对於他们这些舵主,若是立下功劳,确实会看在眼里,可若是犯下大错,那就是记在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