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般无所谓甚至是无视的态度,让苏世清心中愤怒渐盛。
他那副温文儒雅的俊秀模样到底是绷不住了,压着声音,却带着怒意,“沈瑾禾!”
沈氏勾了勾唇角,面容平静从容,温声道:“夫君又何必动怒,我以为,以夫君的能力,谒选之事,并不需要我一个妇人插手。”
这话明褒暗贬。
苏世清眉头紧锁,眼含怒意,只是却还压抑着,“阿愿的年岁也不小了,读书识字也已然够用,我已经给季先生去了书信,年后她不用来了。”
沈氏闻言,冷笑一声,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是了,苏世清这人,想要什么,从来就是这般的不择手段。
“阿愿也是你的女儿,你这般待她,可当真是个好父亲!”沈氏的语气中满是嘲弄。
苏世清却敛了眸中的怒意,轻笑着看向沈氏,“若是想要阿愿好,还请夫人说话算话。”
“好。”沈氏咬着牙应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额外的要求。”
苏世清微眯了眼睛,沉思道:“你说来听听。”
意思是他未必会答应。
“不过是件小事,不会有损你丝毫。”沈氏那双杏眸中,满是轻蔑和嘲笑。
沈氏的目光让苏世清感到尴尬,但他不能在沈氏面前低头,挺直了脊背,沉声道:“什么事?”
“外院有个叫忆秋的丫鬟,我要她。”沈氏面上神情冷漠。
“好。”苏世清应下后,两人无话可说,他便起身离开。
待人走后,赵嬷嬷重新换了一壶热茶走了进来。
“夫人……”赵嬷嬷满眼担忧地看向她。
沈氏微微摇头,“无事。”
她早就习惯了。
当年还因为心曾错付而伤心难过,但在她看清在苏世清的心中,妻子不重要,女儿不重要,甚至是柳氏也没多么重要的时候,已经寒心了。
现在的苏世清,不过就是担着她夫君名头的一个人而已,若不是放不下女儿,她早就离开了。
“夫人,可要摆饭?”忆秋走了进来,打断了沈氏的沉思。
沈氏面上淡漠的神情渐渐褪去,浅笑道:“摆饭吧,阿愿那里可派人送去了?”
忆秋点头,道:“芳菲送过去的,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芳菲便挑着帘子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很是喜欢,一连着吃了小半碗呢。”芳菲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夫人特意做的吃食,小姐吃得越多,夫人越高兴。
果然,沈氏闻言,眉眼含笑,“阿愿喜欢就好。”
用过饭,沈氏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拆了头发,卸了珠翠,看向铜镜道:“惠香,明日便吩咐胡家的去办采买之事。”
“是。”赵嬷嬷没有多言,夫人既然决定了,便是有她的考量。
但赵嬷嬷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压低了声音道:“夫人,那一千两银子,真的要给吗?”
她是沈瑾禾的陪嫁,夫人有多少嫁妆她最是清楚,这么多年挥霍之后,夫人手上只剩下三千两不到。
一下子拿出去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
沈氏低眸,手中拿着一支镶宝石凤蝶鎏金银簪,指尖轻轻地触摸着蝴蝶的翅膀。
“若是老爷还在就好了。”赵嬷嬷声音中无不感慨。
沈氏眼睫轻颤,是啊,若是父亲还在,她还有个依靠。
“对了,表小姐来了信,说是要来临安。”赵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沈瑾禾愣了一下,低喃道:“表小姐?”
“夫人忘了,老夫人有个堂姐,您小的时候还见过呢,后来随着夫家去了金陵,只偶尔通信,老夫人去了后,也就断了联系。”赵嬷嬷解释道。
沈瑾禾闻言,点头道:“嗯,若拂表姐,只是我记得她早就嫁人了,夫君还是个读书人,最后一次通信,信中还说她夫君做了武陵县县尉,是升官了吗?”
赵嬷嬷摇头,“老奴跟送信的人打听了,表小姐的夫君病逝了,她被夫家不容,带着一双儿女想要来投奔夫人。”
沈瑾禾拆开了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上面所写与赵嬷嬷所言相差无几。
“算着日子,若拂表姐过了初十就要到了。”沈瑾禾将信纸叠好塞回了信封。
赵嬷嬷蹙眉,她心里是不喜那位姜若拂表小姐的,小时候处处都要跟沈氏攀比,就连寻的夫婿,也是因为得知沈氏与苏世清定下婚约后,她说什么也要找个读书人。
但老夫人就这一门亲戚,如今小姐与沈家众人早就不来往了,表小姐也算得上是沈氏唯一的亲戚了。
“只是不知,这么多年过去了,表小姐的性子如何了?”赵嬷嬷提点道。
沈氏想到姜若拂那处处拔尖要强的模样,轻笑出声,“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想必稳重许多吧。”
赵嬷嬷却撇了撇嘴,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表小姐,怕是来添乱的。
翌日一早,苏愿来晚香居陪着沈氏一道用早膳。
“表姨母?”苏愿狐疑。
梦中,并没有这位表姨母的出现。
不过也是,梦中,这个时候,她与母亲还在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