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南贺舍弃了击溃当面之敌的诱惑,分兵而来,这是想合力先击溃敌军一部,随即两军合击敌军另一部,这是取舍!何为将才?懂的取舍之道的便是将才!”
“南贺,便是我陈州将才!大将之材!”
从领陈州军以来,南贺便沉默了,在杨玄的核心圈子里不吭不哈,渐渐被众人忽视。
——这只是个领军操练的将领。
——这样的将领多不胜数!
许多人不理解杨玄为何一直对南贺信重有加,今日,都明白了!
一时间,无数目光投向了南贺。
南贺这几年没少被非议,他也曾苦恼,也曾愤怒。
杨略来信说,既然郎君信重,那些非议算什么?
是啊!
只是,终究意难平。
他觉得自己能一直这样下去。
直至辅佐郎君登上长安之巅。
可今日他才知晓,原来郎君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没动,不是无视,而是信任。
今日一番话,更是为他揭开了数年低调的缘由。
南贺觉得眼眶发酸,偏过头去,跪下,“愿为郎君效死!”
杨玄起身走了过去,亲手扶起他,对众人说道:“我信南贺!”
四个字,字字千钧!
我信他!
从此,所有人都知晓,这位是郎君心腹中的心腹!
杨玄端起一杯酒,“来,这杯酒,为你过去的委屈!”
南贺含泪喝了这杯酒。
林飞豹低声道:“值了!”
张栩唏嘘着,“当年郎君还小,是杨略带着南贺他们一路护着去了南疆,就这么默默的守护着郎君十余年。这十余年,他们无怨无悔,毫无怨言。郎君看到了,知道了,也就值了。”
韩纪和屠裳站在一起,“老屠以为如何?”
“老夫不知。”
“呵呵!”韩纪呵呵一笑,“郎君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么,就得有个主次,有个轻重。南贺默默无闻,却执掌陈州军,难免有人会心中一动,想着自己比南贺更出色,于是……明争暗斗就来了。”
“明争暗斗不是常事?”
“是常事,可郎君基业初创,需要的是同心同力。故而郎君今日一番话,便是告诉大家,南贺,他可托以腹心。由此,那些人也该偃旗息鼓了。”
这便是把一场可能的暗斗提前消弭了。
“不止于此吧?”
韩纪看了屠裳一眼,“自然不止于此。郎君一番话,情真意切,南贺若说以前的忠心有十分,此后当有十二分。”
“一番话就收拢了大将的心,你说说,郎君以后若是做到了北疆节度使,北疆,会如何?”屠裳想不到。
“北疆啊!”韩纪眼中多了异彩,“凭着郎君治理的手段,北疆会比如今更为繁华,更为强大。
到了那时,郎君手握北疆军,长安可敢动手?北辽,怕是也得斟酌再三。
男儿至此,才是没白活!”
“到了那时,郎君怕是就成了藩镇。”屠裳觉得命运有些神奇。
“你觉着,黄春辉如今就不是藩镇吗?”韩纪微笑问道。
屠裳说道:“一半一半吧!”
黄春辉能反击长安,但却不会和长安对抗,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节操。
“长安越忌惮北疆,北疆为了自保,就越有可能成为藩镇,这是长安逼的。”
“你和老夫说这些,不外乎便是想让老夫蛊惑郎君吧!”
“非也,不是你!”
“老二?”
韩纪看了一眼王老二,“若是问郎君最不防备谁,估摸着就是老二了。
你别看老二整日傻乎乎的,可他说话,郎君会仔细听,而不是别人……就算是老夫说话,郎君也时常走神。看似听了,实则没听。”
“老夫不想老二掺和这等事。”
“你想让老二以后无病无灾?”
“对。”
“老屠,郎君若是一帆风顺,此后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老二傻乎乎的,最容易被人暗算。与其以后适应明争暗斗,不如提早些。”
“不可能!”
屠裳的态度很坚定,“郎君最喜老二这等率真,若是多了心机……老二多了心机,你觉着那还是老二吗?”
“人,总得学会长大不是?”
“老二无需长大。”
“老屠,你无法看护他一辈子,等你离去时,老二怎么办?”
“郎君……”
“郎君以后会越发的忙碌,不可能照拂老二。那么,失去了照拂的老二,以后被人蛊惑,被人背后捅刀子,谁来帮他?”
屠裳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纪微微一笑,随即去寻杨玄。
杨玄看到了他和屠裳之间在交谈,屠裳此刻沉思,他几乎下意识的想到了王老二。
这个老东西,又在鼓捣什么?
“遣人去桃县报捷,就说……我回归临安的路上遭遇北辽军突袭,被迫反击……大捷!”
别人报捷,恨不能把自己的每一点功劳都数落清楚,可杨玄却简单的令人发指。
韩纪过来了,“郎君可要立即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