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家豪族被破门而入,他们大多选择了反抗。
“那些豪族家中颇为人手,最少的一家都拉了数百男丁出来,兵器齐全,甚至还有弩弓。”韩纪摇头看着送来的消息,“还有一家,竟然有千余人,还学过阵法,竟敢列阵应战。”
这里是杨玄的临时驻地。
杨玄缓缓踱步,“我在想,若是天下大乱了,会如何?”
韩纪说道:“那些豪族会结党,譬如说邓州豪族一旦联手,轻松就能组建上万大军。放眼天下郎君,你确定要与这些人为敌?”
杨玄点头,“做人,不能做墙头草,你说是吧!”
“这条路会很难。”
“不难,这辈子就虚度了。”
韩纪失笑,“是啊!不难,此生有何意思?”
二人相对一视,不禁觉得莫逆于心。
“郎君。”乌达进来,“祝年在牢中求见,说有重大消息。”
“我去一趟,这里老韩你盯着,一些事你径直处置了就是。”
该放手时就放手,如此,主公能清闲,下属觉得被重用,皆大欢喜。
“郎君放心。”韩纪点头,等杨玄走后,他进去拿了最近几日送来的消息,仔细揣摩着。
不知过了多久,有护卫来禀告:“韩先生,兄弟们刚去抓捕一户豪族时,那人诅咒郎君颇为恶毒”
“没处置?”韩纪抬头,神色平静。
在这个时代,诅咒被认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能造成各种令人惧怕的结果。
“兄弟们敲掉了他满嘴牙。”侍卫有些纠结,“一个兄弟下手没轻重,把他弄死了。”
这些护卫都视杨玄为神灵,虔诚无比。听到有人诅咒火神大人,那股子火气上来,若是皇帝在眼前,连皇帝都能杀。
但毕竟是豪族啊!
故而护卫有些不安,“那个兄弟就在外面请罪。”
“那人负隅顽抗,被当场格杀。后来寻到了欲图谋反的证据,才知晓他如此疯狂的缘故。”韩纪说的很平静。
护卫大喜,“多谢韩先生。”
韩纪摇头,“是郎君的吩咐。”
护卫感激零涕,晚些出去,听到外面有人嚎哭,“多谢火神大人!”
韩纪笑了笑,摇摇头,继续看消息。
一直没吭气的屠裳说道:“你在避嫌?”
韩纪说道:“身为郎君的智囊,那些腌臜事,坏名声之事,老夫来担着。这是本分。至于施恩,只能是郎君,而不能是老夫!”
屠裳默然良久,竖起大拇指,“老夫对你的下场,突然又看好了些。”
曾经威严不可测的邓州刺史祝年,此刻须发斑白,脸上的皱纹越发深刻了,连脸色都从红润变成了灰白。
他呆呆的跌坐在牢房里,听到脚步声后,呆滞的眸子缓缓转动。
“听闻,你要见我?”
杨玄负手站在外面。
祝年缓缓抬头,眼中一亮,“杨副使。”
“我很忙。”杨玄看了一眼两边,都是此次被拿下的官吏,而且
“这是按照品级排的?”杨玄问道。
上司被拿下,同僚被拿下大半狱卒赔笑,“是啊!要按照品级来排位,否则他们会闹腾不休。小人想着麻烦,就依了他们,从刺史开始,别驾一路排下去。”
连坐牢都坐的有品级,这真是绝了。
祝年却觉得理所当然,“杨使君可知晓自己危在旦夕了?”
“别弄什么陛下和杨松成等人会借机寻我的短处之类的话。”杨玄有些不耐烦。
“郎君,坐。”
自诩最忠心的狗子乌达送上马扎,狱卒把肠子都悔青了,心想我怎地就没想到呢!
杨玄坐下,“说。”
这话说的自然,但祝年却觉得威严迎面扑来。
“前阵子你与老夫一样都是刺史,如今,你却成了北疆节度副使,老夫见到你,也得恭谨行礼”
祝年唏嘘着,“那一年,老夫的恩主去长安就职,去之前和老夫说了一番为官的诀窍。其一,便是要平衡,不可虐民太过”
也是个老畜生王老二撇撇嘴。
“要让百姓至少有口饭吃,不要逼迫太甚。
老夫刚开始还记得这些教诲。可渐渐的,老夫一步步升迁,整日在官吏们的恭维之下,在百姓们敬畏的眼神中,老夫觉着自己是神。
无所不能,能掌握无数人生死的神。
那等感觉,杨副使应当去感受一番,比什么男女敦伦、吃喝嫖赌更为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在权力欲望之下的可怜虫罢了!”杨玄淡淡的道。
“是啊!”祝年苦笑,“老夫来了邓州,先去拜访地方豪强,随后,地方豪强送人送钱,老夫刚开始还婉拒,后来财帛动人心呐!”
“是欲望动人心。”杨玄说道:“吃喝玩乐谁都想,只是有人会自己去挣钱,有人觉着钱就在眼前,我伸个手,就一次
可官吏受贿就和男女出轨一样,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祝年不禁身体一震,“副使一番话仿佛是在说老夫。”
“你没那么大的脸,我说的是人心!”杨玄说道。
祝年干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