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石忠唐沉声道。
贺尊告退,魏明悄然过来,“陶松不是那等胆大包天之辈,怎敢独自决断屠城?他就不怕国公弄死他?”
贺尊笑了笑,“国公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出兵,清君侧清君侧,一时间天下人会迷惑。可当大军持续向北进攻时,天下人自然会醒悟过来。”
魏明当然知晓这个道理,否则也不配石忠唐多年的看重,“清君侧,清君侧,这奸佞害的人,还没咱们杀的人多,没咱们害的人多。这清个屁的奸佞。”
这一路‘清理’下去,南方将会成为沙场,无数人会死于兵灾之中,无数人会失去家园,沦为流民……
这清君侧比奸佞的破坏力强大了不知多少。
再蠢的人也能看出来,所谓的清君侧,就特么的是个局。
骗局!
“当下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流民日增,民间对皇帝的抱怨也多了不少。可更多的人慑于帝王威严,就把目标对准了贵妃,说她狐媚惑主。”
贺尊不屑的道:“男人管不住裤裆,和天下有屁的关系。”
“能迷惑一时就一时吧!”魏明用肩头撞撞贺尊,“陶松究竟是为何屠城?”
“黄州百姓反抗……”
“你以为我是蠢货吗?”
魏明说道:“国公方才看了这边一眼,没管,这便是让你告知我此事。”
贺尊看了石忠唐一眼,见他并未有暗示,就放低声音,“接着前面的话题,你想想,当天下人看破国公清君侧的骗局后,会如何?”
“他们会集结反抗。”魏明说道:“那又如何!杀了便是。”
“国公和我南疆军会成为天下公敌!”贺尊说道。
“那又如何?”魏明目光睥睨,“从跟着国公的那一刻起,我便在想,此生要么富贵之极,要么便死无葬身之地。”
“你有这等觉悟不错,可军中将士呢?”贺尊嘴角微微翘起。
“军中多异族,他们对大唐并无归属感。”魏明说道。
“可大唐庞然大物啊!积威犹在。一旦战事受挫,他们便会害怕,便想逃!”贺尊笑道:“还不明白?”
“这是……”魏明捂额,“屠了黄州城,天下震怖之余,会渐渐惧怕我军。成功灭了大唐也罢,一旦事败,所有人都会为了屠灭黄州城的罪责背锅。”
“对,谁都逃不过。”贺尊指指魏明和自己,“一旦事败,你,我,都逃不了一死!”
“好手段!”魏明赞道:“谁想出来的?”
贺尊澹澹的道:“就是些小手段罢了。”
石忠唐在看书信。
书信是燕东节度使史公明写来的。
贺尊和魏明缓缓走到了他的身侧。
石忠唐看完书信,抬头道:“史公明首鼠两端,前次和我说他早就对当今不满,想寻个由头胁迫长安。此次写来的书信中却又说再缓缓,暗示皇帝老了,新帝兴许会更好些。”
贺尊冷笑,“史公明为人严肃,可却狡黠。他这是想让国公打头阵。若是顺遂,他便会在燕东借机而起。”
“他还想让我南疆大军牵制住长安大军,他在燕东才好发作。”石忠唐澹澹的道。
“国公,这等小人,当诛!”魏明说道。
“不!”石忠唐负手而立,手中捏着的书信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不要小觑了大唐。数百年国祚令天下人都视大唐为正朔。
咱们打出清君侧的旗号,短期内是能迷惑不少人,乃至于引发不少同情和支持。可你等也要看到,当大唐国祚危急时,这个天下反对咱们的人不会少。
天下大得很,这等时候让史公明插一脚不是坏事,至少,能牵制那些势力。”
贺尊说道:“至于以后,国公手握关中,关中乃龙兴之地,帝王之基。只需数年,便能养出一支横行天下的大军。到了那时……”
魏明说道:“到了那时,再灭了史公明!”
第二日,大军出动。
陶松在第五日来了。
“狗贼!”
石忠唐拔出横刀就要杀人。
“国公不可!”
贺尊和魏明一人拽着他,一人抱着他,“陶松跟着国公多年,一朝犯错……也是下面的将士忍不住杀气。国公饶他一次吧!”
“国公,下官知罪!”
陶松跪下。
“请国公饶过他吧!”
众人求情。
贺尊一把夺过石忠唐手中的横刀,冲着陶松喝道:“还不滚!”
陶松乱滚带爬的出去,身后,石忠唐冷冷的道:“重责!”
陶松被杖责五十,奄奄一息的被抬进自己的帐篷里。
半夜,帐外进来一人。
来人点燃蜡烛,走到被褥边。
“国公!”陶松本就因伤痛睡不着,见到石忠唐亲至,就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石忠唐按住他,把烛台放在边上,“我这里有上好的伤药。趴着。”
陶松趴下。
石忠唐一边给他换药,一边说道:“那年你还是个队正,就敢冲着老子咆孝,老子一顿毒打,本以为你会从此成为老子的对头,可你这个狗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