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数百年威压之下没有亡国的南周,存身之道很复杂。
和北辽的眉来眼去,互相为对方牵制大唐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钱。
有钱!
南周有钱到哪种境地?年氏家族就差给儿孙改名叫做年有钱了。
钱从何来?
南周气候适宜,且雨水多,故而能轻松做到一年两熟。
饱暖思那个啥……有钱了,就会想着别的享受。所谓有需要就有市场,商人们便根据这些需要四处行商。
南周国中到处都是他们的生意。
但这还不够。
南周最大一笔财富来自于海外。
早在南周立国之前,这地方就有商人出海贸易,只是规模不大,且更为凶险罢了。
南周立国后,因为水系多,且靠海,故而水师保持着一定的规模。
因此,造船业也留下来了,且不断在发展壮大。
南周立国后,以文制武的格局形成。文人地位大涨。
可光涨地位也不行啊!毕竟官场的职位就那么点,绝大部分文人依旧被排斥在外。
地位没卵用,那些文人便把目光转向了孔方兄。
咱们经商去!
不得不说,当文人把鄙夷商人的嘴脸一收,作文章的脑子转变为做生意,顿时就做的风生水起。
而且,文人经商,胃口大的惊人。
没几下,他们就发现南周内部的市场饱和了,再折腾下去也就是这个样。
他们迅速把目光转向了北辽和大唐。
大唐是敌人啊!
和他们经商岂不是在资敌?
南周内部的这种声音被文人们批驳的体无完肤……咱们是在为自己挣钱?呸!咱们是在为大周挣商税!
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文商们把进出口贸易做的飞起,但很快,他们发现这门生意也不好做了。
从大周到北辽需要经过大唐,一路被大唐那些剥皮巡检搜刮,大周的高价商品在北辽渐渐失去竞争力。
而在大唐,商人们也在迅速崛起。那些王公贵族把鄙视商人的面具揭开,赤膊上阵。
占据了地主之利的大唐商人们,利用南周货物转运费用高的缺点,成功狙击了他们。两国商人在大唐市场上搏杀到了南周被灭国后,依旧没消停。
这生意太卷了,卷的人心力交瘁。
这时,有人发现出海经商,好像能挣到大钱。
于是,他们试探着往外走了一步……
第一次出海贸易,拉多少货物出去,几乎便能拉多少钱财回来。
赚大发了啊!
整个大周都轰动了。
随即,君子们把脸皮一剥,也加入到了出海经商的行列中。
大周海贸发展的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不过二十年,海贸产生的商税,便在大周赋税的比例中从一成不到,到了四成多。
由此,海贸就成了大周的摇钱树。
几个港口也跟着繁茂了起来,商人云集,船帆遮天蔽日。
罗城原先是个小城,但水文条件相当不错,便成了大周的重要商港之一。
罗城县令詹明原先是汴京户部的郎中,汴京失陷后,他果断跪了北疆军。因为他背景相对简单,又有在户部为官多年的经验,故而被派来罗城坐镇。
他虽然是县令,可罗城还有个官员,名义上是他的下属,但却不可小觑。这人是北疆系的,名叫马赫,职位是县丞。
早上,詹明早早起来,开门就看到了雾气。
“怎地那么大的雾气?还怎么出海?”
想到这两日该到的水军船队,詹明头痛欲裂。
若是水军船队因为雾气搁浅或是撞上了码头,他难逃罪责。
“降官啊!”
詹明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早知晓当时就留在户部多好,何须来这里冒险。
“郎君,早饭弄好了。”仆役来禀告,态度竟然多了些不卑不亢。
前几日长安来了旨意,让南周故地甄别奴仆,但凡是原南周籍的奴仆,一律出籍。
这仆役便是南周籍的。
和大唐那些仆役出籍的不情不愿相比,南周故地的仆役们在听到这份旨意后,暗地里给大唐皇帝陛下烧了不少香,陛下万岁的呼声此起彼伏。
两地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无他!
南周故地有钱!
机会多!
出籍后,随便就能寻个差事养活自己一家老小,那么,谁没事儿了去做人奴隶?
这个世道,越发的不太平了。
詹明都囔着,“没看到外面都是雾气?准备些干粮,老夫带走!”
“是!”
仆役很温顺的应了。
还好,秩序还在!
拿了干粮后,詹明出门赶往码头。
此刻码头被雾气笼罩着,能见度不足二十步。
“人呢?”詹明把最后一口饼子咽下去,喊道。
苍凉的号角声传来。
听声音在不远一侧。
詹明循声而去,就见县丞马赫带着十余号手在吹号。
昨夜外海来了十余艘船,这是告戒之意,不许任何船只靠近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