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赵二因为他的死,躲被窝里偷哭了好几个晚上的画面。 所以说,我死后,连我一直爱护的师兄容成宣都不曾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反而是个不相干的外人,为我痛哭流涕了几个晚上。 李锦绣沉默了。 “赵二公子身体康健。”李锦绣慢慢收回了手,“就是修炼上不够勤勉,日常修炼不足一个时辰吧?” “嘘!” 赵二赶紧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浑然忘了他哥交代的事,此刻用一种惊讶,又有点崇拜的眼神望着李锦绣,心觉这小子不简单。 就连李锦绣跟他说,让他离那群狐朋狗友远一点,赵二也不生气,反而很自来熟地凑了过去,问东问西的。 李锦绣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大师姐和赵元慎冰释前嫌,胡乱应付了几句,恰好有侍女过来请人,两人便一同前往大厅。 李锦绣不动声色大致扫了一圈,见该到场的基本都到了。只不过没看见燕师兄,他本以为师尊师兄在一块儿的,结果只看见了坐在高位上的师尊。 裘云音今日依旧如往常一般,端庄柔婉,此刻怀里抱着的,正是才满月的二儿子,而阿隐则由赵夫人抱着,由于赵夫人近年来身体孱弱,寻常不怎么露面,家里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交给裘云音安排。 这种场合,身为父亲的赵元慎自然也出席了,只不过身上鬼术尚未解,为了不在人前失礼,竟用白绫覆住双眼,对外只说是眼睛受伤。 又服下了闭息丹,可保短时间内,不用呼吸也不会死。这倒是挺投机取巧的法子,只不过能坚持多久,倒也不好说,治标不治本罢了。 见李锦绣终于来了,裘云音面色一喜,抱着孩子迎了上去,同众多宾客介绍之后,她又道:“李公子对我有救子之恩,几日前又拜在了江师伯座下,便是我的同门师弟了。不如趁今日我儿满月宴,我想当众认他为义弟,此后让我儿阿隐,叫他一声舅舅。” “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李锦绣当然愿意,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有个正儿八经的身份了。 只不过……他的目光扫向侍女端上来的酒水时,心里明了。 这酒相当于是认亲酒,饮下之后,誓言才算作数。他估摸着,破解幻颜丹的药丸,此刻已经融进了酒里,一旦喝下,立即就会在人前原形毕露。 但就是不知哪一杯才是。 不过以李锦绣的推测,应该两杯都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李公子,请!” 裘云音率先端起酒杯,李锦绣想了想,觉得既然赵元慎那么着急剥开他的假面,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不逼一把的话,指不定赵元慎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索性从善如流端起酒杯,刚准备一饮而尽。 哪知下一刻,一道劲风袭来,嘭的一声,竟将李锦绣手里的酒杯打碎,酒水哗啦飞落,有几滴都溅在了李锦绣脸上。 他只是错愕了一瞬,就一把抓住飞落的一块碎瓷,反手冲着劲风袭来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这只是本能反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以牙还牙,李锦绣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凌厉,如同两束寒芒,顺着碎瓷飞袭的方向掠去。 却在下一瞬,瞳孔剧烈一颤,瞬间缩成了两条细线,便见一个玄衣少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黑袍落下,露出了一张俊秀熟悉的面容,正是小舟弟弟! 李锦绣再想收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瓷直冲宿文舟的胸口,不过好在宿文舟及时出手,右手二指夹着碎瓷,唇角划出一丝讥诮的弧度。 他什么也没说,可李锦绣却清晰无比地听见了他的心声。 【我好心好意出手帮他,他居然又要伤我!】 不是这样的! 李锦绣刚要开口,周身就传来“唰”的一声,伴随着赵家主的厉斥,殿外迅速涌来一群门生护卫,很快偌大的会客厅就分成了两波阵营。 见李锦绣呆站在原地,赵二还冲过来,扯着他的手臂,往自家阵营里拽,几乎是同一时间,宿文舟面色一沉,一挥衣袖,面前的矮桌轰隆一声,飞掠而去,直冲赵二面门! 李锦绣眸色一沉,赶紧侧身挡在赵二面前,还未来得及出手,那矮桌就嘭的一声,化作了齑粉。 “今日是赵家孙少爷的满月宴,御尸宗的人不请自来,是何道理?”江寒溯收回衣袖,依旧稳坐在高位上,狭长眼眸此刻翻涌出点点森寒。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李锦绣看那人的眼神,分明就是不忍和愧疚! 为何不忍? 为何愧疚? 这又是他家徒儿生前的老相好之一? 简直岂、有、此、理! 不生气。 江寒溯微微阖眸,十指收于宽袖之中,神情依旧自若得很。 徒儿的老相好或许有很多,但师尊只有一个,不生气。 “江宗主误会了,我等可都是拿了请帖,应邀赴宴,可不是江宗主所说的不请自来呢。”宿文舟笑了笑,目光缓缓从李锦绣身上挪开,额头上的某一根青筋,跳得特别厉害。 所以,眼前这个是真的李锦绣,那昨晚他扛回去,还操|了一夜的,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李锦绣还不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此刻心里乱得很。 大师姐是沧山派遗孤,而沧山派当年是被御尸宗灭了满门,虽说那时宿文舟还不是御尸宗的少主,但如今他是了啊! 只怕今日混迹在宾客中,就是冲着裘云音来的。 李锦绣实则并不清楚,沧山派到底和御尸宗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能让御尸宗这些年来,一直追杀裘云音。若非裘云音拜了个好师门,只怕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