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娜塔莎求助通讯后,第一个赶回复仇者大厦的是在外执勤完毕的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而斯塔克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给那个他口中罗里吧嗦的驴脸博士指使着干这干那。
大厦内一片狼藉。
美国队长在娜塔莎抱怨斯塔克连自己家都要设这么困难重重的防火墙的时候掏出他的身份卡,在顶层关押教授那个房间的大门上刷了一下,自检程序自动启动虹膜扫描模式,队长扭动门把,缓缓推开大门。
他看向娜塔莎:“聪明人很多时候都习惯于想当然。”
娜塔莎沉默了片刻,然后满不在意地拢了拢头发:“嗯,祝你谈判愉快,队长。”
目送女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史蒂夫收回身份卡,表情有些无奈。
他只是想表达直来直往挺好的,没别的意思。
复仇者大厦竣工以后,这还是史蒂夫第一次涉足这个由神盾局赞助的(尽管斯塔克并不需要那个黑卤蛋的赞助费)收押房,里面的陈设很新,看得出来当初他们设计这个房间的时候是有处于人道主义来考虑以后要关进来的罪犯们的情绪的。房间四面通透,装修风格也偏暖色调,看起来非常居家。
当然,前提是如果那些家具都没有反重力地漂浮在半空的话。
绕过几乎将玄关堵死的橱柜,队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年轻教授。他靠在倾斜的椅背上,头扬起,脸上倒扣着一本书,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落地窗外的夕阳洒进来,像火一样红。
看起来似乎在休息。
就在史蒂夫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的时候,戴泽伸手拿下了那本书,露出那双清明毫无一点睡意的眼睛。
“嘿,好久不见,队长。”
“好久不见。”
史蒂夫径直走到戴泽面前,然后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影子被斜着的夕阳拉长,他穿着戴泽向来熟悉的作战制服,金色的短发梳向脑后,犹如海平面般静谧深邃的淡蓝色眼睛淡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让这个人看起来既严肃又亲和。
坐姿端正得像用一把尺子量过一样。
“在这里还习惯吗?”
“挺好的,我感觉不习惯的应该是你们才对。毕竟我——”戴泽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有些无奈地道,“我还不是很适应这个,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它们停下。”
史蒂夫点了点头:“嗯,刚进大厦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在太空行走。”
美国队长的行事作风注定了他不会在办事前跟人来一段不走心的寒暄,他将手上的文件袋放到桌面上摊开,直来直往道:“我希望你能看看这个。”
戴泽垂眸看着那个茶色的档案袋,密封线被撕开,他抽出里面的资料,上面是一张张清晰的照片,记录了西伯利亚分部研究院的人体试验的全过程,还附了文字说明。最上面的第一份就是跟戴泽有关的。
照片里一身白大褂的青年一脸冷漠地拿着手术刀切开实验体的皮肤,那个变种人安静地沉睡在实验台上,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这份文件写得比我助理的还要详尽。”
史蒂夫忽然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是变种人的?”
戴泽目光依旧黏在那叠文件上,低着头沉声道:“一星期前。但我估计在研究院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有了轻微的基因变异,在那次受伤以后。”
这句话让史蒂夫想到了他们还在斯特拉克研究室的时候,这人腹部被切开一道狰狞的口子,脸上却还保持着淡笑,让他一定要带着库尔特安全离开的场景。
他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他很难把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的男人跟那些照片上漠视生命的九头蛇联系在一起。
史蒂夫语气沉重道:“类似的实验报告还有很多,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范围的接触到九头蛇内部人体试验的资料。”
戴泽停下的翻动资料的动作:“他们做了很多这种实验。”
“所以你也跟着他们做?”
戴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队长。”
史蒂夫做出一副聆听者的姿态,这让戴泽觉得他不是在接受审讯,只是在向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阐述过往,并且乐于对他敞开心扉。
“当你从小身处于一个扭曲的社会,在那里,犯罪是合法的,不,你甚至不会有犯罪这样的概念,你周围的人都在干着这些事情,原本错误的事情都变成了正确的,而原本正确的事情都不被允许了,那么在你看来,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才是不该做的?”
戴泽抬起头,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我曾经尝试过,但结果告诉我,如果你不跟他们做一样的事情,你就会被当成异类,甚至因此丧命。”
史蒂夫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生在一个战争不断的时代,从小就富有强烈的正义感,这个能驱使他去做任何他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可以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敌人,他可以忍受注射血清时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他能奋不顾身地冲入敌营营救他的战友,也能义无反顾地为了捣毁九头蛇而自我牺牲。
但他不是戴泽,那几乎是跟他生存的地方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他知道他的话肯定不是完全正确的,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