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淡淡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累了一天,上床歇息吧,明儿陪我进一趟宫。” “……啊?进宫?” 提起这档事,顾须归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 那明早岂不是要早起了! 这些日子王府无人踏足,谢湛也不在,晨昏定省她压根没在管的,反正在将军府随意惯了。宫里也早就忘了南靖王还娶了亲这回事,基本是不知道她这号人的存在。顾须归在南靖王府如鱼得水快乐得起飞,那些陈腐的规矩一个都没守过。 这下糟了!谢湛要带她去宫里见家长! 顾须归感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明天进宫做什么?” 谢湛:“自然是要面圣的。” 完了,面圣。 那个把她塞给谢湛的罪魁祸首! 谢湛熄了烛,有些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了?你之前没进宫吗?” 顾须归躺在里边,不好意思地点头:“……嗯。你不在我不敢去,怕搞砸。” 她将柔软的衾被拉到胸口,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道:“其实你走了之后,也没几个人过来道贺,仿佛你根本没成过亲一样……本来我就是为了冲喜才嫁给你的,宫里那边,估计也是想着喜事当丧事办。大家在意的,只是一桩婚事说不定能让你的病好起来,而非与你成亲的人是谁。” 谢湛躺回薄衾里,自觉地睡在床边,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顾须归这一席话,他越听越是自责。 下江南这一事,确实是和自己的婚期撞了。哪怕换一个人,谢湛想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南下的。江南的尹山先生一心钻研古灸医道,从不过问患者背景。哪怕是皇家子弟来医治,到他那里也要排队等候。晚春时节,尹山先生并不看诊,而是去西南一带采撷新生草药,后会闭关研习,长达半年不出山坐诊。若谢湛不抓住此次机会,怕是要明年才能面见到尹山先生。 钟太医那时吩咐过,若是即刻动身,说不定可以在盛产草药的云州找到他。谢湛是揣着钟太医的信去的,也是赶得巧,在云州四处打听,才找到了尹山先生,随即立马同尹山先生回江南治疗。他当初走得匆忙,丝毫没在意给京城留下了什么烂摊子。 这么看来,顾须归就是为他承担后果的其中之一。 他安静了一瞬,随即转过头来,在黑暗中对上顾须归那双清亮的眼睛。 当年在学堂舌战群儒,于诗会出口成章,谢湛从未质疑过自己的言表。然现在,他竟发觉自己是如此笨嘴拙舌,开不了一点口来安慰身边的姑娘。 于是谢湛只能在黑暗中伸出手来,隔着一层衾被,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腕。 他的声音也是轻的:“别怕,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