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放下话本子,接过来抿了一小口。绿豆汤没放糖,一点也不甜,但胜在冰凉爽口。顾须归一口气喝完了,问道:“谢湛喝了没有?” 小翠回:“王爷在书房呢,我们不敢前去打扰的。” 顾须归支着脑袋若有所思,末了放下话本子,道:“你去拿一碗绿豆汤过来,别放糖,我亲自给谢湛送去便是。” 小翠听此,便笑着点头应声,去小厨房准备去了。 她家小姐和王爷这两日关系好得很,大约是说清了误会,所以关系也破了冰。之前淡烟同她八卦,说王爷曾和惠宁郡主有过婚约,金童玉女,王公贵族们对这门既定婚事心照不宣,她还为自家小姐捏了把汗来着。 如今应是一切向好了吧?小翠心想。 顾须归不懂自己身边的侍女都在想什么,只在小翠贼眉鼠眼地给自己递过一盅绿豆汤时蹙起了眉头——“你什么反应?”她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主子。”小翠立马辩驳,“时辰不早了您赶紧去书房给王爷送汤吧!” 顾须归困惑地接过膳盘,没有多问。 谢湛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晨兢夕厉,克己慎行,向来只睡三个时辰,多一分都不行,每日若无事出门,有五个时辰都耗在书房里。顾须归端着餐盘,在书房外叩门,半晌才听得他遥遥地答:“进。” 她推门而入,入眼是谢湛正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腰身挺得笔直,眉心微蹙。明烛摇曳间,他眼睫翕动,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写什么呢?”顾须归问道。 谢湛闻言,搁下笔抬起眸来,有些诧异:“怎么是你?” “我不能来吗?”顾须归放下餐盘,将手里的汤端给他,“小翠她们熬的,可好喝了,解暑的。她们不敢进你书房打扰,我就过来送了,想着你喝点。” 谢湛笑:“我妻贤德。” “我是闲的。”顾须归奇怪地看他,“我一天到晚的确没什么事干,你先赶紧把这碗汤喝了,小翠她们急着洗碗呢。” 谢湛:“……” 他瞥了一眼顾须归,轻笑一声,没再辩驳,低头用那碗绿豆汤去了。 虽说酷暑时,他无有吃冰的习惯,觉得那样伤及脾胃,损害身体。今日既是顾须归端来,他便用了些。顾须归在一旁也闲来无事,就端详着他书案上的宣纸看。谢湛应是在临帖,临的是前朝大书法家顾望以的《陵因塔碑》,其字形方正浑厚,力透纸背。 顾须归也临过,但临得不好,在女书院时常被教习夫子训,说是明明与顾望以同姓,没准还同根,怎的都是姓顾的人,字的差别那么大?其实古碑里,就顾望以的字体最难临习。能仿其形者,难摹其风;能效其风者,又难刻其骨。 谢湛临得已经很像了,笔力里甚至有三分顾望以大家的味道。余下七分如他本人清隽轻盈,但又如锥画沙,不失稳重。 谢湛用了半碗汤,抬眼便见姑娘正弯下腰来,盯着自己的习作看。她的耳后有几缕发丝随着躬身的动作垂下来,随着灯影俏皮地一摇一晃,看得他有些晕。谢湛便放下汤匙,道:“这篇临得不好看。” 顾须归不知他口中的好看得是什么样子,但她向来不吝夸赞,只笑道:“已经很好看了。” “最近心浮气躁,委实练得不好。”谢湛轻叹道,“书法讲究心境。若是神短气浮,必然练不好的。” 顾须归点点头。谢湛同她那时在女书院的夫子一样,讲起来这些一套一套的。 但他也并非沉不住气的人。 她便随口问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倒也无旁的。”谢湛在她探寻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只是天气太热,总觉得身上有些乏。” 顾须归笑道:“所以你多用些绿豆汤,解暑的。……其实夜市上有很多卖冰食的,咱晚上可以出去遛遛,一直待在府里也挺没劲——” 谢湛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只道:“你若想去,着人陪你去便是。只一点,不得贪凉,免得像上回那般,弄坏了身体。” “好。”顾须归应下。 其实她跟谢湛说是去看看夜市上卖冰食的也只是个噱头,她在西北时特别爱吃冰酪,因此还专门学了学勉强算是会做,但在京城就没见过这东西——这么好吃的冰食居然在京城没有卖的,顾须归大为不解。若是把冰酪摆上夜市那还愁卖?估计得被一抢而空了。 若想开辟冰酪市场,必定得去探探对家的底。 前几日她就在想把夜市摆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可惜那会跟谢湛冷战着,又经蒋相宜那么一闹,心中郁结得很。如今反正也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去夜市开个冰酪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