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骆峰才缓缓抬起头。
他略显黯淡的目光,与祁泽霆深邃锐利的目光交汇。
四目相对。
隐约间,两人眼神中,仿佛有万千刀锋剑影。
而下一刻,他不自觉偏移开了视线,仿佛下定了决心。
“将军……”骆峰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已没了先前的犹豫,“我骆峰,此次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将军所托。”
祁泽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意味不明。
他淡声道:“好,骆峰,你既已领命,我便信你能够完成此任。”
说罢,祁泽霆转身,目光扫向营帐中的其他将领,声音洪亮而有力:
“至于其余两路……周樊,你领左翼,务必灵活应变,牵制敌军;魏无常,你则率右翼,寻找战机,给予敌人重创。”
两位将领闻言,纷纷上前一步,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祁泽霆点头,目光再次扫视全场,声音沉稳:“诸位,此战关乎我军生死存亡,务必全力以赴,不得有丝毫懈怠。”
“是,将军!”众人应道。
祁泽霆又挥了挥手,吩咐道:“至于现在,若无他事,便各自回营休息,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将士们闻言,纷纷起身,各自散去,营帐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而骆峰在默默地看了一眼祁泽霆后,也背过身去,拿起手中的长刀,随着众人离去。
祁泽霆淡淡瞥了眼骆峰默默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营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只余下祁泽霆与他的心腹副将徐良友两人。
见营帐内没有其他人,徐良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祁将军,有句话,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祁泽霆侧首,目光温和而深邃,淡声道:“你我之间,有何不可言?但说无妨。”
徐良友犹豫片刻,终是开口:“将军既已知骆峰……他恐有异心,为何还要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他手?此中风险,不可不防啊!”
闻言,祁泽霆微微一笑。
但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他那乌黑的眼眸暗了暗,眼神里既有对世事的洞若观火,也有对将与昔日袍泽兵戈相向的复杂。
好半晌,他才抿了抿唇角,同样压低了声音:
“良友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只是,骆峰与你我等并肩作战多年,情同手足,若非确凿证据,我实难相信他会背叛家国。”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
幽深的眼眸中涌动着意味不明的含义。
他又闭了闭眼,才继续说道:“我本想着,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知途迷返,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徐良友听到“机会”二字,眉头微蹙,显然仍有顾虑。
他立刻规劝道:“将军仁慈,但战场之上,不容半点差池。若骆峰真有不轨之心,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因为这个叛徒伤了将士们的性命,才是得不偿失!”
祁泽霆点头。
甚至连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良友说的,我自然清楚。”
“方才的话,也是对他的试探。只是观他今日之态,那份犹豫与挣扎,怕是已难以掩饰其内心的动摇。”
徐良友低声问道:“将军,您是说……骆峰他,真的……”
“恐怕,是的。”
祁泽霆给了肯定的答案。
言下之意,便是给骆峰叛变,给下了定论。
徐良友愣了一愣,但还是谨慎地提出疑问:“将军,那既然都对他的叛变之心如此清楚,为何还把奇兵交给他?这岂不是……”
“当然要交给他。”
祁泽霆斩钉截铁道。
他冷笑一声,隐隐的霸气从中透了出来:
“良友,你看,这便是兵法之妙,虚则实之,实而虚之。”
“我让他领此任务,一来是试探,二来也是布局。若他真心悔改,自然最好;若他执迷不悟,那也只能是他自食恶果。”
“我已暗中做了安排,若是他有所动作……泄露军情,也无法撼动我军根本。更有甚者,瓮中捉鳖……”
徐良友听了,顿时心中大定,对祁泽霆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将军英明,末将佩服。只是,这样一来,骆峰他……”
祁泽霆抬手打断了他,语气坚定:“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走,骆峰也不例外。”
“若他选择了背叛,那便让他自己承担后果。我祁泽霆虽重情义,但更知国法军规不容儿戏,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若他执意背叛,自有国法严惩。”
徐良友听到这里,整个人肃然起敬,躬身行礼:“末将明白了,定当紧随将军,誓死守护家国安宁!”
祁泽霆看着这鞠躬尽瘁的徐良友,明明年纪也不大,可鬓间却早已生了华发。
这些年来的征战,都是徐良友在自己一旁并肩作战,殚精竭虑,少有归家。
思及此,他轻拍徐良友的肩膀,力度恰到好处:“良友,你我之间,一切尽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