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周珲拱手道。
老皇帝挑了挑眉,示意他开口。
周珲见状,握紧了拳头,目光落在祁二夫人宴霜清身上:
“宴……定北侯夫人适才所言,祁将军过往战绩辉煌,未来必胜,儿臣却不敢苟同。”
“过往之胜,不可定论未来,更何况祁将军年近二十而无子嗣,如今他的新婚妻子腹中有了骨肉,因此分心亦是人之常情。”
“只是,为此误了前线战事,却是……难以令人认同。”
宴霜清闻言,嘴巴往下撇了撇。
她抬头看向周珲,目光疏离:“二皇子此言差矣。我夫君膝下可是有祁仁和祁义两位义子,无嗣之言从何谈起?”
“更何况,霜清虽是女儿身,也知道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且夫君在新婚后一两日便接了上战场的旨意,若说夫君会因为家事分心,实在不合情理。”
她说着,露出一个略显嘲讽的笑容:
“若说无嗣,二皇子您自己也是二十之龄方有子嗣,且与我夫君后院空空相比,您府中妾室众多,可见还是知道无后为大的道理,且心有追求的。却也直到慎良娣有孕,才算是有了点踪影。”
“无论从心态,还是从事实而言,您都比我家夫君更为重视子嗣。难道说,二皇子也会因为慎良娣的肚子,而荒废朝政,失去理智吗?”
周珲没想到宴霜清会如此反击,他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祁二夫人此言差矣。慎良娣就在本王身边朝夕相处,可不像你与定北侯天各一方。”
“而且本皇子这几月来可从未荒废手头事务,但祁将军之情况,却已证明了他为此而分心了。前线战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少许的差错,都可能影响大局。”
宴霜清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刚正:
“哦?可据霜清所知,慎良娣自有孕以来,大多时日可都是呆在德妃娘娘的宫殿中……更何况,谨郡王您这段时间亦是在府中筹备太后娘娘生辰,静心休养生息,相应事务,似乎并非是由您处理啊?”
“若是真如殿下所说,男子会因为未诞下的首个子嗣,很可能因私废公。那为了国家安定,臣妇虽是一介女儿身,也不得不直言了。”
说着,宴霜清恭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礼,言辞恳切:
“陛下,臣妇斗胆进言,若朝中男儿皆因家室琐事便难以胜任其职,那么,为了我平昌安定,不若令谨郡王殿下这些时日陪伴慎良娣左右,待慎良娣成功诞下子嗣,且确保孩子立住了以后,再议政事,以免因私情蒙蔽双眼,失了分寸。”
大殿内,瞬间因着宴霜清的话而一片寂静。
诞下子嗣,再议政事?
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宴霜清身上,她的身影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坚毅。
这时的老皇帝微微张开了龙目,眼神在宴霜清和周珲之间来回扫视,却并未立即表态。
那高深莫测的神色,似乎在权衡着这场辩论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周珲却被宴霜清的话气得脸色铁青,脸色沉得不行,心中暗骂宴霜清丧心病狂。
他怎么可能等到慎良娣诞下子嗣,再议政事?!
便是日后他娶了正妃,正妃怀了他的嫡子,也断没有让他一个皇子陪产的资格。
他的女人该做的事,便是全心全意为了他付出,怎么能给他添麻烦?
更何况,慎良娣是谁?!区区一个小妾罢了。
凭她也配?!
这宴霜清还恶毒地说“立住了”才算?
若是如了宴霜清所言,等孩子立住了,那起码都是三四年以后的事了。
等那时再议政,那还议个屁?!
他的那群好兄弟们,可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周珲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暗自焦急,恨不得把宴霜清的嘴巴给封住!
而更令他恐惧的是,皇帝沉默了!
那老头子老谋深算且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真的隐隐有认同宴霜清之意。
于是他眼珠子飞快地转着,想着开口的措辞:
“父皇,儿臣……”
顿了顿,他才继续道:“儿臣身为您的儿子,自然是以平昌为重,区区儿女情长,何足挂齿?说什么因私废公,于某些性情中人或有可能,可对于儿臣,绝无可能!”
他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斩钉截铁:
“儿臣所言,并非针对祁将军,只是就事论事。”
“祁将军年近二十而无亲生子嗣,如今宴夫人又怀有身孕,且骆峰已有证言,并非空穴来风。”
“但儿臣,绝不会因为这些枝节而荒废政事,还请父皇明鉴!”
说着,周珲还故意侧过身,给周围人留下一个落寞而沉痛的侧脸。
仿佛他真的在为了国家大事而忧心忡忡,却被误解了一般。
而他这一举动,果然引起了不少大臣和夫人的同情。
再联想起周珲一向尚文知礼,和刚才大义凛然的表现,顿时大殿上,有些大臣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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