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画什么?”泽雨凑近去看,见明月笔下早已勾出一幅人熊相斗的简图,他双眼大睁,“这是那个林斐然?怎么突然画她,你都没画过我!”
明月一时无言,不理他后半句,只道:“这是交差用的图,总得应付几张,下次若有异动,我们也能尽早知晓。”
上次她去往妖都,见了林斐然,也告知了行使一事,最后商议下来,两人都觉得这画像无碍,前来探查的行使也不必阻拦,只要他们知道真明月尚在妖都便可。
林斐然如今在妖界已不算无名之辈,有心之人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并不困难。
泽雨凑过去看了又看:“你怎么把她画这么高?”
明月安慰似地摸了摸他:“她高你半个头呢。”
卫常在看向手中名册,正要前往下一处,忽有一阵穿堂风过,那随意叠在桌面的画纸便被掀开吹起,散落至二人脚边。
林斐然和食铁兽怒掰手腕的模样一览无余。
卫常在静静看过每一张,面无异色,秋瞳却忽然红了耳廓,她立即弯身将四散的画像拾起,白净的面上尽是绯色。
“这、这不是我画的,我没有偷画林斐然!”
卫常在对此不置一词,只是看向秋瞳,问得直白坦然:“你为何要她的画像?你分明不喜欢她。”
秋瞳抱着画纸,慌不择言:“就是看看,无甚奇怪,宫里很多人都有……对了,我今日会收好东西,明早定然准时汇合,你先去通知其他人!”
吱呀一声,屋门关闭,掀起的风吹开卫常在衣摆,他垂眸静立片刻,似是细思什么,复又翻开名册,不急不缓走向下一处。
……
翌日,天光将明,道和宫参典弟子便已汇聚于道场之内,此次大典只许照海境及问心境弟子参与,故而人数并不算少。
这两个境界属于修行之途的第二个坎,新晋修士修至问心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破开问心,踏入自在境。
蓟常英含笑清点人数,唇下小痣微扬,看得众弟子紧绷的心弦都松了不少,不论此行如何,至少有大师兄在,松懈之余,便也小声嘀咕起来。
“今早便见你一直在翻找,是有东西没带么,若是重要,趁现在与大师兄说一说。”
“不算紧要,是林斐然的学像。”
弟子惊讶:“她也值得画一张学像?”
那人感叹:“原本是不值的,但她下山那日,一连使了几招剑技不说,竟连风雪剑都稳扎稳打用出来了!有此能力,谁还管之前如何,当即有人画了像,希望拜接她的技法。”
“有用么?”
“暂且没用……不过,昨夜我还拜过,今早起来,竟都不见了,同舍馆的弟子也是这般,真是邪门。”
“不会是她又回来了罢?”
“你别吓我!”
嘀咕之际,便察觉有一道身影立在背后,他们住嘴后望,正好对上卫常在的视线,二人一抖,讪笑道:“卫小师兄。”
卫常在看过其中一人,随即颔首,继续向前清点,见他走开,两人长出口气。
这个小师兄哪都好,就是有些神出鬼没。
“他方才好像多看了你一眼,是不是你总找东西,一直乱动?”
“……那我不找了。”这人立即缩脖埋头。
清好人数,蓟常英合上名册,抬起了手,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向春城进发。
*
秋初,太极仙宗穆春娥三度受到感召,圣人有言,若要入春城参典,需得以足丈量天地,一步一步走到春城,不可御剑乘舟。
这个消息十分突然,离得远的宗门,参典弟子当夜便收拾东西,连夜奔赴,稍远些的也不敢怠慢,早早纠集弟子,翌日出发。
林斐然是觉得此时开口有些无礼,至于如霰,无人知晓他此时心绪。
在林斐然闭眼之时,他只是以目光描摹着她,摹过她的鼻峰,摹过她起伏的唇线,不常动笔,只是偶尔点画,但直至最后,他也没有触及那一双眼。
“好了。”他收回手,将笔放下,顺手拿过铜镜,垂目看她,“如何?”
林斐然睁眼,打量镜中之人,颇为惊叹,倒不是这绘出的容貌有多惊人,而是叹于他的手法。
画毁的两条长眉再度修改,拉长些许,鼻峰顿下,唇角上扬,天生一副不甚出众,却又极能博人好感的老实相。除了那双眼外,与她原本的相貌再无相似之处。
她心下满意,捧着铜镜来回看了许久,这才准备动身。
两界以无尽海相隔,人界的界门是南部的无尽海,而在妖界,出入的界门却在天际。
界门之下,立有一处高耸的登天塔,若要出入,需得出示谕令,再行登记。
林斐然此行坐上了如霰的专属鸾驾,内里温软舒适,绒毯能压下寸许,叫人一旦坐之难忘,车外则以一只金纸化作的鸾鸟牵拉,振翅之时也颇具威风。
鸾驾拔地而起,速度极快,不到两刻便从行止宫飞至登天塔外。
此时星光点点,守塔之人早早收到消息,在塔外等候,即便如此,他们也未轻易放心,而是在收到林斐然递出的谕令后才大开界门。
天幕之上星子骤亮,星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