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我来罢。”
出乎意料地,寻芳率先站了出来,她笑得和善包容,“比之诸位,我到底虚长几岁,三枝金银台,我或可取一枝。”
在场修士中,无一人用过群芳谱,慕容秋荻也没有讲解的意思,如此尝试的良机,她必不会放过。
更何况,谁也不知这分|身能持续多久,若是能一直跟随,出了天柱,岂不是一大助力?
裴瑜侧头看去,唇角一扯,笑了出来:“寻芳长老,既然都压境入春城了,还有拿乔的必要吗?这三枝金银台,我全要!”
道和宫这一代的亲传弟子中,最令人牙痒的便是裴瑜,她实在太过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向来只有强者能入眼,如她这般灵脉有损,境界大跌的长老,以往没少受她讥讽。
寻芳面上显出几分青黑,却还是维持着笑容:“裴师侄,我只要其中一枝……飞花会结束,我们可还是要回道和宫的。”
裴瑜转回头,只看向慕容秋荻:“哪又如何,我师父可没时间管这样的小事。”
两人争执之时,慕容秋荻斜眼看去,蹙眉抬手,二人双唇便如坠千斤般,无法再开口。
“除她二人外,还有谁要执花?”
“我来。”
话音落,林斐然与卫常在同时抬起了手,她顿了片刻,侧目看去,与那清凌视线相触的瞬间,他蓦然收回了手,但片刻后,又抬了起来。
林斐然对他反复的动作感到迷惑,却并不意外。
卫常在平日里的确是个寡欲之人,甚少与人争抢,但那其实是源于他性情中的漠然与专注。没有确立目的前,便都无所谓,一旦有了目标,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会达成。
如今他到春城,便是为了入朝圣谷取得一柄灵剑,在此之前,不论发生什么,都无法挡下他的步伐。
三枝花,四人争,想要一人一枝也不行了。
慕容秋荻一一看过,开口道。
“在军营中,这等争执也是常事,诸位既然都不愿让步,不如就按我营中规矩来,谁是人心所向,便由谁拿嘉奖——如果你们觉得这是嘉奖的话。”
慕容秋荻话里有话,几人尚且不解所谓嘉奖之意,但听懂了人心所向二字,这是要他们不愿接花之人做选择。
几乎是同一时间,话音刚落,沈期便顶着张黑亮的脸站到林斐然身后,虽看不出面色,但圆睁的鹿眼中是全然的信任与敬佩。
他向前就说过,在出天柱前,唯文然马首是瞻!
他甚至还拉拢秋瞳与另外三位修士:“诸位,文然十分强悍,且有大善之心,沈某以性命担保,她绝不会耍什么心眼!”
这话说得,连林斐然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们才刚刚认识,这就要以性命相托了?
只可惜,沈期的担保似乎没多大用,局外站立的三位修士思索斟酌后,只有一人到了林斐然身侧,其余两人都列在裴瑜身旁。
像她这样的人,虽然飞扬跋扈之余叫
会拖累本我,是以我只能用出两枝,多了行动不便,余下这朵……”
她眼神划过,方才几人神色各异,她斟酌之下,略过寻芳与卫常在,将花交到了裴瑜身前。
深静的眉眼看来,如此熟悉,如此相像,裴瑜眉头一皱,正要讥讽拒绝,便听她淡声道:“如果你不用,我便给这位道友,想来她能控制。”
道友指的是秋瞳。
裴瑜立即夺过花,直直看她:“控制一个分|身罢了!”
尽管曲折,终究是将十二人凑了出来,几人毫不犹豫地将任人护卫的“王”之一位定给了沈期,其余身份,便以签筒为准,抽到什么是什么。
卫常在挟出一根竹签,看过上方“军师”二字,便移开视线,余光缓缓落在那两个“林斐然”身上,那番垂目静默之姿,像极了十七岁的慢慢。
那个沉默、敏感、脆弱,却又不苟言笑的林斐然。
那时,他们在小松林比过剑后,她总会站到松崖边,迎风而立,默然不语,只叫山风与清阳勾勒出一抹孤影。
然后,她会回身问他:“卫常在,我的剑已经练得很快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同我一起出任务?”
卫常在第一次听闻时,竟莞尔展颜,不过这笑意并非是觉得有趣,而是会心一笑,就如同父母听闻稚子疑问天下能否无贼一般,只是觉得言语可爱,并无其他意味。
他想说些什么,但出口时,还是都咽了回去,他不喜欢他们之间总要夹杂别人。
“慢慢,为什么要管他们,若是出任务,我可以陪你一起。”
只是她听闻这个回答时,目色有些迷惘,随即便转回身去,兀自吹着山风,那时候,他其实并不理解那抹黯然的神情。
他自问不是愚者,尽管修行的天人合一道需得寡情少欲,可这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懂。
若是叫他望出人的欲望与卑劣,便只需一眼,可慢慢的神情总是难懂的,是与他截然不同的,非得要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能摸索出些许头绪。
看过令人怀念的“林斐然”,他又转目望向如今的她。
目光更为坚毅,身姿更为挺拔,她不会再坐在他身侧,问他看没看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