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候走,就显得是他怕了石破天。
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风清扬也在心里暗暗揣测着石破天的来意。
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一路找过来的?
还是只个巧合?
“老伯伯。”
石破天躬身施了一礼,正准备要问路的,目光瞥见风清扬面前桌子上的东西,张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老伯伯,你每天都吃这些东西吗?难怪你的脸色这么差!这样可不行,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风清扬:“???”
石破天开口的称呼就让风清扬愣了一下,等听到石破天的话,风清扬直接懵了。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石破天第一句话竟然在关心他吃什么。
石破天将手伸进怀里,刚想要将烤鸡拿出来,又想到风清扬这么大的年纪了,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问道:“老伯伯,你这里有米吗?我给你熬点粥喝。”
风清扬目光紧紧盯着石破天,见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更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小子,你追了我这一路,就是为了给我熬碗粥?”
石破天摇头道:“我是来找你问路的。不过,这事不着急,我先给你熬些粥喝。”
目光扫过这空空荡荡的小院子、老旧的木屋、低矮的栅栏,石破天眼中流露出一抹追忆之色,他小时候和娘、阿黄一起住的地方,就和这里差不多。
石破天很快就找到了厨房的位置,进去之后就发现了锅碗瓢盆和放在角落的米缸。
石破天一边舀水淘米,一边问道:“老伯伯,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吗?你的家人呢?”
风清扬并不相信石破天的话,想看看他究竟是要搞什么鬼,也就没阻止石破天,冷声道:“都死了。”
石破天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望了风清扬一眼,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小时候好歹还有娘和阿黄在一起,虽然娘经常打他骂他不理他,阿黄也不会说话,但也算有个伴。
这老伯伯实在是太可怜了。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石破天只一想到风清扬一个人在黑夜里缩成一团的模样,心里就阵阵发酸,他实在太理解这种感觉了,说道:“老伯伯,我以后会经常来找你,陪你说话的。”
风清扬:“???”这是把我当成孤寡老人了?
风清扬听出了石破天嗓音里带着几分哭腔,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岳不群这是收了个什么徒弟?
他不是已经看到我这一身轻功?
他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在华山后山吗?
风清扬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像石破天这样的还是第一个。
他有些搞不明白石破天在想些什么。
石破天生怕风清扬会感到孤单,一边干活,一边询问着风清扬年轻时候的经历——
这是石破天在和谢烟客相处时学到的经验。
像这种年纪大的老伯伯,就喜欢聊他们过去的事情。
风清扬目光微微一凝,心中暗道:“总算是来了!开始想办法套我的话,摸我的底了!”
换做别人这样问他,风清扬必然是要提起几分警惕,但现在却是松了口气。
实在是石破天的表现太过反常。
这样打探身份来历反倒是他比较熟悉的领域。
风清扬道:“小子,你打探别人身份的时候,是不是要先将自己的情况说个清楚?”
石破天见风清扬难得愿意开口,心中一喜,说道:“我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我师父是华山派掌门君子剑岳不群……”
说起华山的事情,石破天顿时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从师父师娘对他有多好,讲到他和岳灵珊偷偷溜下山,再到去开封洛阳找平一指看病。
风清扬前面听得直撇嘴,待听到石破天去找平一指看病,忍不住打断道:“你得了什么病?还值得千里迢迢去找平一指?”
石破天说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师父师娘一开始以为我得的是离魂症,小师妹就想着带我去找平一指,后来他们才发现我没有得病,是觉醒了宿慧。”
风清扬大吃一惊:“觉醒了宿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石破天道:“是真的!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我上辈子叫做狗杂种,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虽然不太好听……”
石破天说话认真诚恳,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哪怕他说的内容听上去匪夷所思,仍让人不自觉得有几分相信。
风清扬听得认真,不自觉得就开始发问,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他始终保持着警惕,并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只询问着石破天的各种情况。
石破天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宿慧觉醒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讲了出来。
风清扬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但见石破天说的井井有条,许多细节都丝毫不差,完全不像是说谎,又不得不信。
一直到石破天将粥熬好,风清扬才猛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和石破天聊了大半个时辰。
说的话,比自己这二十年来说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