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剑师则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宋延,轻声道:「绣虎啊,心以剑明,你是个好孩子,今后无论怎样,莫要误入了歧途。若遇事不决,便问心中之剑。」
宋延点了点头。
两老再不犹豫,转身化虹,飞遁远去。
入夜,春雨再落,昏暗的灯火撑开微弱模糊的光域。
竹舍左右,却一片漆黑。
男子站在缥缈海畔的叶浪下,左手微抬,其上突兀地多出一只漆黑的诡异乌鸦无身幻鸦。
他轻轻一抬胳膊,那无身幻鸦便振翅飞起,融入了阴影,然后往空岚山的方向急飞而去。
宋延注视那方向,然后缓缓转身,重新回到了竹舍。
炉中玄木炭犹然显红,他抓起水壶,往里撒了一把晒制好的月光草,然后放到了炭炉上,静静等待。
做完这些,他老神在在地靠在躺椅上,咿咿呀呀地摇了起来。
枯叶剑师的储物袋里不少东西。
其一,一枚「藏书阁通行令」,这枚通行令可以借阅藏书阁里的诸多藏书,
而且存在自然是极少的,需要两位长老层次的存在联合作保,这才能给出一枚。
很显然,枯叶剑师和孟婆婆为他作保了。
其二,不少练玄六层后突破需要的资源,甚至囊括了锻脏丹。
其三,不少笔墨犹新的书册,其上书写着炼制「绛宫丹」心得。
绛宫丹是个大工程,其中知识需要一个宗门的几代人,甚至是十几代,几十代去摸索探究。
这摸索探究的越深,一个宗门的底蕴也就越深,其产出的强者也就越多。
枯叶剑师似是格外在意「解除灵魂丹毒」,他虽还未成功,但却利用紫鸦草丶蔓戟草等等研究出了一剂缓和灵魂单独的汤药,笔记中皆有记载。
这些东西很多,零零散散。
若不是宋延从来有着快速检查所有物每一个角落的习惯,他真是无法发现在最末一本笔记的中后端夹杂了两页小小的丶极不起眼的信。
信上所言,字字惊心。
第一封:
起笔三字「致吾徒」。
正文则书:
吾徒见此信件,老夫当已战死。
老夫此生虽有遗憾,但能与一生所爱破镜重圆,携手共战,未曾病死塌上,
而是战死沙场,已是知足。
可老夫还有一个遗憾,这遗憾生时难言,死后却不妨与你说叻说叻。
以白绣虎之心性,能跳出那泥淖本就是奇迹,但其剑道天赋绝不可能如阁下这般惊艳绝伦。
阁下无论前世是什麽身份,但这一世,你我终有几分师徒之情。
然...老夫坚信,心以剑明。
你能一剑堂堂正正,老夫又何必问阁下出处为何?
只盼今后无论怎样,莫要误入了歧途。
若遇事不决,便问问心中之剑。
落款「孙枯叶」。
宋延放下信,出神地看着远处。
枯叶剑师以为他是绛宫老魔夺舍了白绣虎。
夺舍这事儿,不多,却也并非全无。
概因对于绛宫中期以上修士而言,夺舍一事,一生一次,且凶险无比,动辄就可能遭受反噬。
白绣虎是练玄六层,想夺舍其身世极难的,可其道心粉碎,又自污如斯,那还是存在可能的。
所以,枯叶剑师才作这般猜测。
枯叶剑师生怕他惊惶,所以才留下书信,藏在书页最后,等到他看到时,枯叶剑师已经不在了。
这是希望他看在情分上,真正地归心南吴剑门。
第二封:
开头落款和第一封无异。
正文则写着:
阁下故意言说「需要精擅阵法的道侣」,老夫与你孟老师大概也有几分猜测。
阁下所为十有八九是那古传送阵。
掌教一脉深研阵法,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重启那古传送阵以为退路。
只是,阵位难寻。
阁下若有想法,可出示此两封信予玄薇。
再凭「通行令」信物,玄薇必会信你。
宋延收起两封信,重新放入储物空间。
他心中暗暗感慨:果然,任何人都不能小,枯叶剑师虽然没能猜到真相,
可距离真相却已无比接近了。
本来,他如果没有任何察觉,任何准备,那事情最糟糕的走向就是:南吴剑门以大长老为首的高手们全灭,他也不得不向鱼玄薇出示身份,虽然这身份还是假的;然后面临骨煌子袭击,这倒没什麽;可关键还有狐狼二族的可能性入场。
到那时候,他怕是不得不拼尽全力,底牌尽出地杀出一条血路了。
一切都是那麽的被动,那麽的无助,纵然不停挥剑,但心底却充满了屈和愤怒。
可是啊.:
吱嘎,哎嘎,哎嘎...
摇椅上,男人忽的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他宋延,可从来都不是后知后觉丶坐以待毙之徒。
次日早,宋延在竹舍又接待了位修士伤员,然后午后便御剑去到了铜雀岛藏书阁,在出示「通行令」后,便直接踏入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