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异常,使王骥的呼吸声显得尤为粗重。
刘邦也不说话,斜靠在龙椅上,手拄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盯着王骥。
过了不知多久,王骥终于沙哑道:“臣欺瞒圣上,罪该万死。”
“有没有罪,该不该死,你说了不算。”刘邦冷漠道。
王骥抬起头,嘴唇微微颤抖,可最后还是把头低了下去,贴在地上一言不发。
“不愿说?”
刘邦饱含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一般,让王骥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下意识闷声道:“臣不敢。”
“原来是不敢说。”刘邦冷笑一声,挥手道:“那就滚吧,别让乃公再看到你。
算乃公识人不明,错把顽石当美玉。
回去之后你赶紧上折子,回去颐养天年吧。
念在你这些年为大明操劳的份上,乃公给你一个体面。”
王骥身子一颤,抬头哀伤的看着刘邦,缓缓道:“老臣......”
“滚!”刘邦突然一声暴喝,指着乾清宫殿门怒道;“乃公见不得你这等鼠辈!
既然你那么喜欢明哲保身,就滚回家当个田舍奴去吧!”
刘邦的胸膛因为愤怒剧烈起伏,他盯着王骥,咬牙切齿道:“来人啊,送靖远...王骥王大人回府!”
王骥僵在原地,看着刘邦那张通红的脸,眼中的愧疚之色越发浓郁。
直到闻讯赶来的朱廉将他扶起,将要离开乾清宫时,他突然挣脱开来,躬身高声道:“陛下,臣有本奏!”
正捂着脑袋作气愤状的刘邦,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中看不到半点怒意,平静深邃的像是一汪幽潭,嘴上却不耐烦道:“说,说完快给乃公滚!”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平息叛乱,其他事情应徐徐图之。”王骥真切道:“臣不是不愿说,更不是不敢说。
臣是害怕,怕微臣一句话,陷我大明江山于万劫不复!
陛下天恩,老臣铭记在心,永世难忘。
正因如此,老臣才欺瞒陛下!
起码,现在老臣什么都不能说!”
王骥抬起头,露出微微泛红的双眼,沉声道:“老臣的话说完了,听凭陛下处置!”
良久,刘邦才挥手命朱廉退下,当大门关闭的刹那,他缓缓站起身,赤足走到王骥身前,缓缓道;“你是怕朕沉不住气?”
“老臣不......”
“还在虚与委蛇!”刘邦大喝道:“你把乃公说的话当放屁么!
真是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进来时看到于谦了么?他憋了一肚子话,就等着进来指着乃公的鼻子骂街呢!
和他比,乃公给了你说话的机会。
而你呢?连句硬话都不敢说,你的骨气呢?!”
“是!”王骥被刘邦连番刺激下,终于乱了心神,大喝道:“陛下尚年轻,老臣实在不放心让陛下知道真相!
当年三征麓川,老臣率军追至孟养,若非粮草不济,老臣早就擒了那思机发献于陛下面前!
老臣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怨气,但老臣怎么敢说啊!
您只是被王振一蛊惑,便冲动出兵瓦剌,若老臣告诉您是朝中有人作梗,坏您征伐麓川的大计,您还不......”
说到这,王骥终于清醒过来,慌忙跪倒在地,连声请罪。
刘邦却满意的点点头,问道:“朝中何人作梗?”
王骥此时肠子都悔青了,一边疑惑自己今日怎会如此冲动,一边硬着头皮道;“此事老臣确实不知。
那詹英不过是个弃子。”
“好好的一个大明,互相掣肘,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刘邦一脸嫌弃道;“乃公今日若是不逼你一把,你恐怕到死,都不敢和乃公说实话吧?”
听到这话,王骥眼神立马黯淡了许多,刚想回话,突然听到刘邦淡淡道。
“王骥,你今天说的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你的脑袋可不保啊。”
“老臣君前失仪,还望陛下治罪。”
“罪当然是要治的。”刘邦忽然抬起手,按在王骥的肩膀上,猝不及防的王骥下意识颤抖了一下,“朕就罚你平灭苗乱。
朕不想听到城池失守的消息了,明白么?”
“臣叩谢...平乱?”王骥脑子彻底懵了。
“靖远伯听令!”刘邦威严道。“朕命你佩平蛮将军印,出征平乱!”
王骥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激动道:“老臣遵旨!”
刘邦看着王骥的后脑勺,想了想问道:“说吧,要什么?”
王骥猛地抬头,诧异道:“陛下...这是何意?”
“乃公问你要什么,能不能痛快点!”刘邦没好气道。
王骥这下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看着表情认真的刘邦,轻轻咽了下口水,小心道:“臣有一子,名为王祥......”
话说一半,他忽然发现刘邦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慌忙闭上嘴巴,羞惭道:“老臣一时失言,还望陛下恕罪。”
刘邦叹了口气,缓缓道:“兵、将、钱、粮。
需要谁,需要多少,痛快说出来,出了这个门,再想说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