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都讲究言出必行,更何况是对皇帝许下的诺言。
也不知杨善回去挠掉了多少头发,但结果就是,他第二天天刚放亮,便带着十几车东西敲开了户部的大门。
看着王佐满脸震惊的表情,杨善忍不住得意一笑,接着拱手道:“王尚书,下官遵陛下命,把东西送到了。
还请尚书派人点验一番,登记在册,我好回去给陛下复命。”
王佐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没有和曹鼐一起动手。
你认真的啊?!
你不是和陛下唱双簧,不想让群臣同气连枝反驳奏章么,怎么还真捐军啊!
你招摇过市把东西往户部一送,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啊!
曹鼐昨天怎么没在乾清宫揍死你个奸佞?!
“王尚书?王尚书?”见久久得不到回应,杨善便温和提醒道:“还请您派人点验,下官等下还有事做。”
王佐终于回过神,盯着似笑非笑的杨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好,还请杨侍郎稍候!”
杨善无视了弦外之音,转身大声招呼着众人往里送东西,语气动作十分浮夸,引得来应卯的官员侧目不已,议论纷纷。
“杨大人,此地吵闹,进屋喝杯茶如何啊?”王佐制止了杨善继续出风头,言语中满是不容拒绝。
杨善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旋即笑道:“也罢,那恭敬不如从命。
王尚书,请。”
“杨侍郎,请!”
王佐将杨善引进门内,随手拽过一名想要帮忙的主事,小声阴沉道:“去文渊阁,找曹首辅,就说杨善已经变卖家财捐军。
速去!”
与此同时,乾清宫中。
“陛下,咱们这么做真的合适么?”
樊忠顶盔掼甲,看着坐在龙椅上穿靴子的刘邦,小心道:“若是让那帮文臣知道,又得上奏劝谏了。”
“乃公今天要是不走,他们得当着乃公的面喷口水。”刘邦整理了下衣服,上下扫了樊忠一眼,旋即不满道:“乃公让你便衣,你耳朵塞驴毛了?
还有,你的刀呢?”
樊忠愣了下,有些委屈道;“陛下,持刀面圣是死罪。”
“谁给你定的死罪,是乃公么?”刘邦骂道:“不是就赶紧把衣服换了,再把刀拿上,以后乃公许你持刀面圣。
别谢恩了,赶紧滚蛋。
做完之后去找陈怀,让他带人在隆宗门候着,咱们从西华门出去。
这印信拿着,通知完陈怀去找郭懋,从金吾右卫带一批精锐出来,全换便服。
不用多,一百人足矣。”
“为何不走乾清门?”
此话一出,樊忠就后悔了,见刘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忙捂住嘴巴,快速将脑袋低了下去。
“以后你......罢了,都是快知天命的人了,看什么都没用了。”刘邦无奈道:“过两天赶紧把你儿子送来,省得也被你带成一个没脑子的杀胚。”
“遵旨。”
樊忠离去后,刘邦收敛起笑容,轻声道:“也先那边如何?”
朱廉从屏风后转出,躬身道:“回陛下的话,一切如常。”
“樊忠走后也没有人去找他?”
朱廉摇摇头。
刘邦沉默了片刻,冷声道:“那就继续守着,你派个机灵的过去,今天所有事,无论大小都要记录在册,晚上给乃公。
户部那边杨善应该已经把钱粮送到了,你亲自去盯着,多核查几遍。
等王骥回来,乃公要和他好好对一对数目。”
“遵命。”
刘邦不再多言准备离开,可走到门前忽然停下脚步,问道:“于谦今日来了么?”
“现在刚刚点卯,于侍郎一般都处理完公务才过来。”朱廉如实道。
“每天如此?”
“已经近一月了。”
刘邦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笑道:“想骂乃公,哪那么容易。
让他继续候着吧,现在还不到见他的时候。”
说罢,大笑着走出乾清宫。
......
隆宗门外,陈怀带着最得力的家丁严阵以待。
虽是九月,但清晨并不算热,可陈怀已经满头大汗,不停用帕子抹着脸。
当收到陛下要出宫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太祖...太宗...正统爷这性子怎么越来越躁了?
刚才边疆回来安生了没几天,怎么又待不住了?
虽然护驾是个露脸的好差事,但...这和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
京城鱼龙混杂,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陛下,陛下发火事小,假如要是陛下在自己的护卫下出了什么事......
陈怀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满眼恐惧,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九族人头滚滚的画面。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
只见一个身穿红边黑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的从门中探出脑袋,当看到陈怀时,便低声骂道:“给乃公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