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咱们也不能谋反啊!”黄溥脑袋一热,突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等他察觉到不对时,屋内的气氛已经冷到极点。
他面色煞白,朝着老人张了张嘴巴,解释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在漫长的死寂后,老人终于开口道:“不错。”
听到这话,黄溥心如死灰,磕头颤声道:“还请老祖宗降罪。”
“没想到还剩下几分胆气,不枉费我当年选中了你。”老人嘴角扯了扯,勉强算是一个微笑。
这下黄溥彻底懵了,抬头颤声道:“老祖宗,您......”
“谁说咱们要谋反了。”老人坐回到椅子上,淡然道;“朱家坐江山不到百年,如今正是鼎盛的时候,咱们何必要用鸡蛋往石头上撞?”
“那您为何要让家丁冲击官军,还提前...提前搬空了他们两家?”黄溥忐忑道。
老人闻言却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道:“你是迫不得已,难道我就不是迫不得已了么?”
黄溥更疑惑了,恭敬问道:“孙儿愚钝,还请老祖宗解惑。”
老人轻叹一声,缓缓道:“我猜到皇帝会察觉到异常,但我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快。
还好他们办事麻利,若是让那两个蠢货落到皇帝手里,咱们就真的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走了。”
“老祖宗您早有准备?”黄溥半是惊讶、半是敬佩道。
“未雨绸缪,不是坏事。”老人摆摆手道:“那两家主事的,我已经提前派人打过招呼了。
他们让两分利出来,咱们日后还他们家两个七品官。
记住了,就算要杀人,也要杀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帮人成事虽不足,但败事却绰绰有余。”
“儿孙谨记。”黄溥小心道:“那这段时间还要继续么?”
“一切如常,突然改变反倒会露出破绽。”老人思考了片刻,突然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小皇帝竟然喜欢亲征......倒还真有他曾祖的几分风采。
不是幸事啊。”
黄溥抬起头,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但老人却没了说话的心思,淡淡道:“去吧。
做好你的事,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只要你不自作主张,抄家怎么都不会抄到你头上的。”
黄溥胆怯的点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了白天发生的事,连忙躬身紧张道:“老祖宗,孩儿还有一事,不知......”
“讲。”老人本已舒展开的眉头再次紧锁,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悦,
“是!”黄溥语速飞快,忐忑道;“今日那井源......”
“被皇帝打了。”老人打断道:“还有其他事么?”
“老祖宗料事如神,孙儿走了,还请老祖宗注意身体。”黄溥不敢再多言,轻声送上一句马屁后,便快步离开了屋子。
老人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良久才喃喃自语道:“类祖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弱冠少年罢了。”
......
萧老爷是个大善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那种。
在沙村,只要提起萧老爷,没人不会竖起大拇指。
萧老爷平日里最是心软,最见不得人受穷。
因此在整个沙村,看不到一个穷人。
就连出门耕田的佃户,身上都穿着一条新裤子。
当初叛军势大,萧老爷一家都不见了踪影。
那段时间,村里人都提心吊胆,日夜祈祷萧老爷不会安全回来。
但事与愿违,叛军刚刚溃散,萧老爷一家便像从地里冒出来了一般,突然出现在沙村中。
村里人还没反应过来,家门便被萧家的家丁敲响,命他们补交这段时间的钱粮。
按家丁的说法,萧老爷这段时间是去劳军了,若不是萧老爷,城中那帮官老爷连吃饱饭都难,更不要说剿匪平叛。
而像这种大事,村中人没有出上力,这钱总要出上一分......
而此时,看着家中重新充盈起来的粮仓,萧大生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胡子一跳一跳,满意的合不拢嘴。
正当他准备第三遍清点仓中的粮食时,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走到门口,躬着腰有些紧张道:“老爷,城中来人了。”
“谁?”萧大生不满的扭过头,没好气道:“银子不都给他们送过去了么,怎么还来要?
就说老爷我身体抱恙,你拿上点钱,赶紧把他们打发走了。”
“老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管家好心提醒道:“这回来的人好像不一般。”
“不一般?”萧大生伸手插进粮袋中,握出一把黄澄澄的粮食,一边挑拣,一边随意道:“黄按察使来了?”
管家摇摇头,小心答道:“是个生面孔的将军,带着一群人便来了。”
萧大生愣了下,接着小心将粮食放回了粮袋,有些肉疼的看了眼仓中的粮食,接着对管家吩咐道:“赶紧叫人过来,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能藏多少藏多少。
这帮混账胃口都大得很,万一让他们发现了,咱们冬天都要饿肚子!”
说罢,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心情,接着挤出一副油腻的笑脸,快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