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黄萧养走到萧大生面前。
最早的时候,他想过亲手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在他起兵叛乱的时候,他想过萧大生枭首示众,可惜没找到人。
但现在,当他真正掌握了萧大生生死时,心底却再也无法激起半点波澜,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
“萧老爷,今日你总该知道,郎中值几个钱了吧?”
萧大生一怔,刚想开口,却被黄萧养冷漠打断:“萧大生与百姓抢粮食,逼得无数人抛家舍业,流离失所。
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罪无可恕。
在下建议,将其交付三司处置,彻查其背后靠山。”
“三司?”井源扫了眼变成烂泥的萧大生,诧异道;“一刀的事,何必那么麻烦。
黄御史,临行前陛下说了,大小事宜均由你决断。
你就这么把他放了?”
听到这话,黄萧养忽然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转过身,坚定道:“陛下信我,我岂能滥权,辜负陛下信任?
井将军,我只是个御史而已。”
井源愣了下,有些钦佩的看了黄萧养一眼,旋即对萧大生笑道:“你运气不错,遇上条汉子。”
“我...我...谢过黄御史......”
“别急啊。”井源眼中闪过一抹冷芒,“黄御史的活干完了,我还没完呢。”
说罢,他起身走到黄萧养身前,低声道;“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有一句虚言,请斩我头。”黄萧养轻声道。
“那就好办了。”井源清了清嗓子,对众军士道:“愣着做什么。
抄家!”
“遵命!”众人齐声暴喝,震得房顶瓦片都开始颤抖。
“井将军,这不合规矩吧?”黄萧养诧异道:“若是让陛下知道,岂不会觉得我......”
“你这才来几天,怎么就染上那帮酸儒的臭毛病了。”井源嫌弃道:“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
“做事,总要师出有名啊。”井源对黄萧养神秘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黄御史,你这回可立大功了啊!”
他也不给黄萧养反应的机会,拽着他便向门外走去,“走吧,这没什么好看的了。
咱们今天要做的事还多呢,别在这虚耗光阴。”
等黄萧养回过神,已经站在了门外。
看着翻身上马的井源,他后知后觉到:“井将军,陛下让我陪你来,不会就是......”
“没错,今天咱俩要做的,就是抄家。”井源点头认真道:“陛下说了,不仅要抄得干净,还要抄得人心服口服。
别废话了,快上马!”
“等等!”黄萧养连忙伸手拉住井源的马,认真道:“还请井将军直言相告。
陛下当真要彻查附近乡绅么?
不瞒你说,这附近的乡绅地主,有一个算一个,屁股都不干净。”
“我有几颗脑袋敢假传圣旨啊?”井源无奈道:“我说黄御史,你也是起兵造过反的人,怎么做起事来磨磨唧唧的。”
黄萧养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这么抄起来太慢了。
那帮人别的本事没有,藏钱粮的手段是一绝。
当初我也抄过,结果抄出来的东西还不够我发粮饷呢。
不如......”
黄萧养凑上前,在井源耳边嘀咕了两句,井源听完倒吸一口冷气,上下打量了黄萧养一番,面色复杂道:“是我错了。
论胆子,还得是你大!”
“陛下那边?”
“你自己说。”井源赶忙摇头拒绝,“我可不想被株九族。”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这萧大生。”黄萧养沉声道:“我想......”
“我记得你刚刚好像说过,他身上背了人命?”井源眯眼淡淡道。
“没错,可......”
井源没有等黄萧养说完,跳下马便冲进了宅子中。
片刻后,井源拎着带血的长刀走出,将刀在身上随意一抹,平静道:“换身衣服,随我回城。”
对于杀人一事,黄萧养并不畏惧,他当年亲手杀掉的恶霸地主不下十数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格外珍惜现在的身份,他想用这个身份做更多的事,而不是因为一些小事白白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
井源看出了黄萧养的担忧,笑道:“不过一恶霸而已,宰了就宰了。
放心,这件事算在我头上,大不了罚俸一年,称不上什么大事。”
黄萧养看着神情自若的井源,心态也在无意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游方郎中了......
黄萧养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关注。
没有人知道,以一己之力动乱广东全域的叛军首领,竟然活着进入了广州府城。
唯一知道内情的萧大生,已经在油锅中洗澡了。
三日后。
被刘邦手下的行为搞得焦头烂额的广东豪强,突然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如坐针毡的消息。
黄萧养叛军,死灰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