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段有洪?”
刘邦放下奏章,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随意道:“就是你在背后给朱徽煠出谋划策?”
段有洪跪在地上,见刘邦这副模样,眼中却多了几分难言的古怪情绪。
他思考片刻后,才叩头道;“罪人罪该万死,冒犯了圣上。
但罪人所为,皆是出于无奈。
那广通王目无尊上,野心勃勃,罪人几次苦劝,终不得果。
但...但广通王毕竟对罪人有恩,罪人不能不报。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罪人若是告发他,与那背信弃义的小人何异?
现如今,广通王事败,臣又悲又喜。
万幸广通王并未伤到陛下,未动摇我大明根基。
但谋反一事,已是事实。
罪人自知罪无可恕,任由陛下发落,罪人绝无半点怨言。”
说罢,他张开双手,往地上一趴,态度恭谨到了极点。
刘邦见状笑出了声,别的不说,这嘴皮子倒挺利索。
三两句话,又是诚恳认错,又是将大头甩到了广通王身上,接着又把自己变成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尤其是那语气,若换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对大明忠心耿耿呢。
段有洪却像是没有听到笑声一般,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表情异常严肃。
刘邦命郞卫退后,接着起身走到段有洪身前,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抬起头来说话。”
“罪人无脸再见天颜。”段有洪大声道:“陛下能饶罪人一命,容罪人御前讲话,已是天恩浩荡,罪人不敢再奢求太多!”
“话说的还挺漂亮。”刘邦伸出双臂,王竑立马上前给他穿上了衣服。“那朕问你,朕若是想饶了你,替朕卖命,你怎么选?”
“臣绝不敢做此妄想!”段有洪猛地抬头,眼眶竟然多了几分水润,“陛下仁厚,臣心中实在愧疚难安。
陛下之气量,古之圣君也莫过如此。
但替陛下卖命......臣并非想要自谦才疏学浅自抬身价,而是臣乃罪人,见不得光,臣...臣心中有愧啊......
能为陛下鞍前马后,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法不可乱,还请陛下容臣伏法,以赎罪孽!”
说罢,伏地痛哭不止。
王竑瞪大了眼睛,看着涕泪横流的段有洪,惋惜的摇摇头。
没想到这段有洪竟然还是一位仁人志士。
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若无广通王一事,想必这段有洪也能为大明做些事吧。
特娘的。
刘邦暗暗咋舌,这厮倒是会顺杆爬。
话没说两句呢,罪人就变成臣了。
还好这不是在金銮殿上,不然这招以退为进还真就成了。
特娘的,大明竟然还有这般人物,做戏的功夫比自己都厉害。
刘邦看了眼身旁目露遗憾的王竑,话锋一转,突然道:“那便拉下去斩了吧。”
“臣遵...诶?!”段有洪猛地抬起头,眼泪都来不及擦,愣在当场。
和预想中的好像不一样啊?
这皇帝年纪轻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刘邦轻啧一声,不屑冷哼道:“谋反,乱民,兵祸,无论哪一个,都够朕砍了你的脑袋。
朕见你,就是想亲眼看着你这乱臣贼子伏法。”
段有洪傻了,但很快,他便注意到刘邦眼神中的冷漠。
这皇帝,好像没那么简单啊。
在短暂的快速思考后,段有洪再次伏地,大声道:“陛下说的对!
臣确实有罪。
但臣...臣从未想过让广通王放火烧城,更未想过让卫所兵谏!
臣心中,一直尊奉陛下天子,视大明百姓为手足。
臣岂会做出那等无父无君,残害手足的暴行呢?
臣自知难逃一死,但死之前,还望陛下替臣正名!”
段有洪抬起头,盯着刘邦,字字泣血道:“臣对大明,一片赤诚!”
王竑低下了头,低声叹了口气。
段有洪句句“肺腑之言”,竟让他觉得感同身受。
尤其是面对皇帝还能不卑不亢这份气势,让他对段有洪越发尊敬。
见王竑已经被忽悠傻了,刘邦有些哭笑不得,转而重新看向段有洪,仔细打量起来。
之前他觉得朱徽煠背后有高人指点,现在来看,这个高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点。
不说计谋策略,单是这份随机应变的功夫,朝堂之上就少有人能及。
若换做是旁人,此刻恐怕早就让段有洪起身,上演一出“不计前嫌、慧眼识英”的好戏。
能看出他在做戏的人,一定能看出他的才华,生出惜才之心。
看不出他在做戏的人,也就被当傻子糊弄了。
刘邦摸着下巴,死死盯着段有洪的后脑勺,眉头紧皱。
这样的人才,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过来。
但...那股奇怪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他绕着段有洪走了一圈,忽然摆手命所有人都退出去,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