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自从三岁起便跟在刘邦身边顺风顺水的朱见深,第一次感受到世间的恶意。
他茫然的接过韩信手中的旗子,看着沙盘咽了咽口水,小心道:“我...我这回先派人搜寻你刚才说的那三处地方。
我...我派出的都是精锐!都是做事特别仔细的人!”
“确定?”
“确定!”朱见深重重将旗子插在沙盘上,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多少人?”
“五千...不,八千人!”朱见深脑中灵光一现,大声道:“土木堡是东西要道,我若是想要追击,肯定要搜仔细些,以免腹背受敌!”
韩信闻言摇摇头,在朱见深震惊的目光中,将旗子从土木堡的位置上将旗子拔出,淡淡道:“八千人没了。”
“怎么可能!”朱见深气得脸都红了,“你刚刚明明说过,土木堡只有五百人!
你不能......”
“放火。”韩信看着瞠目结舌的朱见深,将自己的旗子也拔了出来,“土木堡不算大,五百人足矣。”
“凭......”
“神机营的火枪火炮,还有守城时用的热油,都是极好的引火物。”韩信耐心解释道:“虽然几天前才下过大雨,但正好不会让人怀疑我会用火攻。
只需将军中的草料帐篷拿出来,放在合适的位置,等你发现,已经来不及走了。”
“可...可那五百人......”朱见深看着韩信手中的旗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发问。
“自然是死了。”
韩信说的很随意,朱见深却像是心脏被人捏住了一般,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慈不掌兵,没有这五百人,死的便是五千五万人。”韩信丝毫没有因朱见深的年纪而掩饰血淋淋的现实,认真道:“手握大军。
你要想的不是会死多少人,而是让其如何死得其所获得胜利。
胜了,你才有资格谈抚恤一事。”
韩信说着伸出手,在沙盘上点了点,“五百人,确实不多,所以我只能围二阙二。
堵东西,放南北,让受惊的战马,去冲乱你的阵脚。
而且南北两处,都不适合骑兵作战,却很适合神机营。
至于麻峪口那些人......”
韩信伸指一弹,将其弹倒在地。
“如果我有着胜敌数倍的军力,都能被击败的话。
那不如寻个地方自刎,还要痛快些。”
解释完之后,韩信看着失魂落魄的朱见深,想了想摇头道:“罢了,还是太难了些。
咱们重新来。
这一次,我不在妫川布置军士,你带人先行包围土木堡。”
朱见深木然点头,机械的拿起旗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演武......
一炷香后,看着沙盘上所剩不多的黑旗,和安然到达怀来卫的黄旗,朱见深的手下意识松开,旗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这回,韩信没有用什么精巧的法子,就是硬碰硬。
不断的兑子消耗,将大军转移到妫川边。
然后借河谷之地的优势,设了个埋伏,将前后两路追兵引到一处,围而歼之。
“为什么?”朱见深喃喃道。
“我查过土木堡周遭的地形,觉得那里最合适。”韩信一边收拾沙盘一边轻松道:“毕竟是在大明的土地上,找一两个向导还是很容易的。
瓦剌不熟地形,贸然追击,一定会中埋伏。
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沿着驿路,将回到怀来卫的路线堵住。
但那样,土木堡方向势必兵力不足,我大可原路返回,取道蔚州,从紫荆关回京。”
“可...可那样你不是败了么?”
“只要我不死,瓦剌就不算赢。”韩信肯定道:“他若是敢再逗留久些,就会被瓮中捉鳖。
他一路行军,绕过了大部分实力雄厚的边府重镇,耗得越久,对他越没好处。”
“可...可这和打仗有什么关系?”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不知道你的敌人想做什么,你凭什么胜过他?”
韩信收拾好旗子,全数递给朱见深,“咱们换一换。
我攻你守。”
被蹂躏了数次的朱见深都快哭出来了,支撑他站到现在的,就是心头那股不服输的劲。
看着表情淡然的韩信,朱见深突然揉了揉眼睛,又委屈又不服道:“再来!”
......
“父皇!我不来了!我再也不来了!”
乾清宫中,朱见深的哭嚎声惊天动地,让刘邦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光着脚就跑到了门口。
只见朱见深攥着两只旗子,不停擦着眼泪,小脸花成一片。
“怎么回事?哭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来了!再、再也不来了!”见到刘邦,朱见深哭得更厉害了,下意识伸出双手,不停抽噎道:“我再也不要和韩杏学了!
他、他欺负人!”
整整一下午,朱见深耳边回荡的都是“再来”二字。
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沙盘上自己的旗子消失殆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