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侯?”夏侯婴眯起眼睛,语气有些不善。
曹参则是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收刀回鞘,看向陈平的眼神中半是不满,半是喜悦。
“你真是陈平?”纵然心中早就有过猜测,但真相真的摆在眼前,夏侯婴却有些不敢相让。
他扭过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曹参,有些畏缩道:“你...真是曹参?”
语气很轻,仿佛面前二人是蒲公英上残留的飞絮。
曹参点点头,轻声感慨道:“千年之后,还能重逢。
天意使然啊。”
夏侯婴又看向紧张的陈平,片刻沉默后,突然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到面前,捏着那张陌生的脸仔细端详起来。
陈平理亏在先,脸被捏得生疼也只能赔笑道:“汝阴侯,麻烦轻些。
我不是您养的马驹,受不得这么大力。”
“你他娘的真是陈平?!”夏侯婴喃喃着松开手,就在陈平以为蒙混过关时,脖颈再次一紧,紧接着夏侯婴的口水就喷到了他的脸上。
“你个黑心肝的阴货!为何不早说!
这几天还让我给你擦马车,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误会,都是误会!”陈平高举双手,连声叫屈,“在下也是有苦衷的!”
“这么说,那场文试也是你安排的。”曹参示意夏侯婴松开手,沉声道:“看样子你在大明根基不浅啊。”
“是也不是。”陈平哭丧着脸,露出难看的笑容,“二位先坐。
容我慢慢道来......”
为了免受皮肉之苦,陈平竹筒倒豆子般将原委交代的一干二净,当然其中少不了些春秋笔法,尽量让自己置身事外。
看着二人先是震惊,然后狂喜,接着惊愕,到最后麻木的脸色,陈平暗暗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小心翼翼道:“所以这不是我有意隐瞒,确实是被逼无奈。”
曹参和夏侯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以他们两世加起来的见识,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来消化陈平所言。
过了许久,夏侯婴才轻声道:“你的意思是...大王也来了?”
陈平点头。
“如今是大明的皇帝?”
陈平点头的幅度透着股浓浓的喜悦。
夏侯婴懵了,喃喃道:“陛下真是赤帝子,天授之?”
陈平摇头,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
这时,曹参问道:“韩信也来了,你准备如何?”
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陈平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此事还要看陛下如何决断。”
“陛下会问你的。”夏侯婴嫌弃的看了陈平一眼。
要真论起来,大汉众人中,他和韩信的关系还算不错。
毕竟当年要不是他,韩信早就被砍了,哪里有成为大将军的机会。
“此事...此事我也不好插手啊。”陈平拢着袖子,一副为难的表情,“按理说,身死债消,而且当年事又是一笔糊涂账,怎么算怎么不对。
要是揪着当年那点恩怨不放,未免太不爽利了。”
“陛下怎么说?”曹参问道。
陈平舔了舔牙花子,轻啧一声,想了想叹气道:“陛下也很犹豫,不然不会到现在都不见韩信。”
“那韩信呢?”
陈平闻言脸上愁苦更甚,不到三十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老气,“难就难在这。
韩信他...放不下啊。”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夏侯婴突然站起身,认真道:“我回去和他说。
千年已过,还有什么仇怨放不下的?”
“话是这么说,但......杀身之仇,换做是你,你能放下么?”陈平摆摆手,示意夏侯婴坐下,“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也先送回瓦剌。
有什么话,等打完这场再说吧。”
“区区瓦剌,何足挂齿。”夏侯婴自信道:“给我三千乘,我把敌酋的脑袋给你带回来!”
“我的汝阴侯啊,这不是当年了。”陈平无奈道:“你应该很清楚,现在有马镫,马鞍,还有马蹄铁。
草原上又不缺少骑射双绝的能人。
战车那么慢,上了战场,只能被人当靶子。
而且瓦剌多骑兵,岂会任由你战车冲阵?”
夏侯婴仔细一想,发现陈平说的在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重新坐了回去。
“破敌一事不急。”曹参突然道:“有你和萧相在,瓦剌覆灭是迟早的事。
先说说吧,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平愣了一下,立马起身出帐喊了一声,不多时,一名面容普通的年轻军士跑进了军帐中,跪地恭敬道。
“郞卫贾三,见过陈校尉。”
面对曹参和夏侯婴狐疑的目光,陈平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说罢,他面容一肃,指着贾三沉声道:“也先遇刺一事,是我安排的。”
令他奇怪的是,曹参与夏侯婴无动于衷,一副不出所料的了然模样。
不过眼中那熟悉的嫌弃,倒是让陈平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