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纯净的白成为了他余光的底色。
片刻后?,一张薄薄的纸片被推了过?来,字迹疏朗,带着?力透纸背的笔锋。
【小朋友,认真听讲。】
第28章
简短几个?字, 哄得?盛愿心猿意?马。
他捏起那片轻飘飘的纸,执笔,三?两下画出一只小猫吐舌头?的可?爱表情, 小猫爪比了个?耶, 憨态可?掬的模样搭配上男人成熟俊朗的字体,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
牧霄夺没有配合他幼稚的行径,手撑着额角,悠闲的看着小画家作?画。
他的处事姿态与逻辑依然是?成人那一套, 追不上少年跳跃发散的步调,年龄差距造成了无法扭正的错频, 反倒成了他们之间无人能懂的维系。
盛愿侧过身来,眉目含笑的看着他,赤金色的阳光布散在那张青涩的眸和脸庞,仿佛玻璃杯里潋滟的琥珀酒。
牧霄夺很少陷入回忆, 可?有些时候, 某些特定的场景或人物,不免会勾住记忆的线头?,轻轻一扯就长了。
比如, 此时此刻。
他低着眸看盛愿画画, 就好像回到了十八岁的那个?夏天, 他古板又无趣的生活里偶尔出现?的一抹亮色。
不知?道盛愿还记不记得?他的母亲, 当年洪珠仪可?谓是?名声大噪,堂兄堂姐都是?她的歌迷,能在群英荟萃的香港占据一席地位, 闯出自己的一番名堂, 实属不易。
因而?她的突然隐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某个?雨夜, 牧霄夺被一对母子敲了门。
洪珠仪的干爹洪三?爷与牧家当时的老家主,也就是?牧霄夺的祖父,年轻时颇有交情。
出于情分,老家主同意?牧霄夺帮助她们。
按理说,把?发高?烧的孩子送进医院,给予她们最好的医疗照顾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不应有再多牵扯。
可?偏偏那日牧霄夺放学后,没有直接回祖宅,而?是?让司机绕路,去了一趟医院。
牧霄夺踏进病房时,盛愿正孤零零待在病房。
洪珠仪在床上支了一张小桌板,又买了一盒水彩笔,他就乖乖趴在桌上画画。
画的什么,牧霄夺记不清了,应该和现?在一样,爱画些猫猫狗狗。
牧霄夺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小孩子的后背,示意?他把?背直起来,说:“眼睛不要了?”
盛愿从?小发育的就慢,又被洪珠仪养得?胖乎乎的,像面?包店里刚出炉的蜂蜜小蛋糕,稍微碰一碰就软软塌陷下去。
他被人戳了脊梁,无辜的抬起头?,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不说话也不怕生。
那时候,盛愿已?经听不见声音了,也没有名字。
就连住院单上签的姓名,都是?充满着宠溺的“宝宝”。
留一个?小孩子独自在病房里,还是?有些危险。
牧霄夺索性坐在他身边,一边等洪珠仪回来,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看他的画本。
小孩子不光画画,也照葫芦画瓢似的跟着唐诗三?百首练字。
一首诗被他写得?像画,横竖撇捺每个?笔画都能飞上天。
牧霄夺看了好久,才看出这是?王维的《相思》,短短二十个?字,没几个?字是?对的。
也许那个?时候,盛愿就已?经表现?出了超乎常人的美术天赋。
洪珠仪回来后,自然是?百般感谢牧霄夺的出手相助。
牧霄夺没说什么,只是?从?包里翻出了一堆堂兄堂姐硬塞给他,求他找洪珠仪签名的唱片。
后来,牧霄夺偶然提起,这孩子也快到了上小学的年龄,怎么还不取名字。
洪珠仪笑笑,没做任何解释。
她只是?说,这孩子以后会姓盛,要不是?牧少爷当夜出手相助,活下来都是?难事,希望他能给孩子取个?名字。
牧霄夺没再继续说下去,那时,他刚刚成年,是?牧少爷而?非先生,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近人情,同情心和感知?力?远比如今这颗冷硬的心脏更加泛滥。
他只给自己的小狗取过名字,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适合这孩子的字,于是?目光不经意?落到摊开的本子上——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xie,此物zui相思。】
生僻字用拼音,简单的字写得?四不像,最好看的几个?字是?“红豆”、“春”和“愿”,他圈出这几个?字,笔尖犹豫。
盛红豆、盛春、盛愿……
牧霄夺那时没多想,他只是?觉得?小孩子上学之后,写自己名字应该漂亮些。
最后,他也没在这几个?字之中决出胜负。
再次遇见这对母子,已?是?仲夏,牧霄夺正在准备动身前往英国留学。
加长林肯匆匆掠过旺角,他下意?识向窗外瞥了一眼,恰好看见这对母子在做生意。
洪珠仪租下了一个?小水果摊,她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孩子的助听器和治疗费用上,可?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光靠卖水果抚养一个孩子,几乎是?天方夜谭。
按理说,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