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漫无目的地?望着远处海潮卷涌,掀起白色的浪花。
这是?他按部就班的人生中,极少数出?现的意外?。
他经过严格的训练,即使想要?改变什么,也会在?原本的轨道上反复逡巡,依照长期形成的思维定式制定严谨方案,以此规避改变轨迹后可?能出?现的风险。
而这样刻板缜密的生活,会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打乱阵脚,是?他始料未及的,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公式可?以任他套用,将轨道掰正。
当那个五颜六色的孩子闯进自己古板灰暗的世界时,或许也意味着他成为了自己眼中的唯一。
海风翻涌,卷了一缕绕进车里,盛愿打了个寒噤,莫名把自己给抖醒。
他虚虚的把眼皮撑开?一缝,发现还在?车上,以为只是?小?睡了片刻,眯着眼往窗外?一望,看见深蓝色的海,感觉自己应该还在?做梦。
云川什么时候临海了?
盛愿懵懵的看着头顶的内饰,忽然坐直身体,身上的毯子顺势滑了下来?,堆在?腿上。
他目光呆滞,直勾勾的盯着某个角落三两分钟,才?慢悠悠找回一点神智,第一件事,是?找牧霄夺。
驾驶座没人,皮质座椅冰凉,大概是?走了很久。
盛愿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才?五点五十,定位显示这里是?海城,离云川有七百多公里。
他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感觉他们两个之中一定有一个人疯了。
车窗落下,满目清幽的深蓝色调,海雾弥漫,像云落在?海上。
盛愿的视线被方形车窗切割成牧霄夺和牧霄夺以外?的世界,他的目光限制在?男人的背影上,看见他站在?海水的边际。
暮色的残光照在?他的背影上,落了个惨败。
他只是?静立在?那里,不动声色、好似就要?和黯淡同为一体,仿佛一块伫立在?海岸、长久静默的礁石。
盛愿裹住毯子,双脚踩在?沙滩上,循着地?上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走去。
冷风喷薄他在?脸上,冻得鼻尖发麻。他嫌累,走一半就不肯动弹了,双腿笔直戳在?沙地?上,拢紧身上的毯子,停下来?喊舅舅。
牧霄夺听见声音,微微侧身。
盛愿的额发被拂面的海风吹得凌乱,衣袂翻飞,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牧霄夺踏着露水,披着晨雾,于无眠的清晨,迈步向自己走来?。
“还行,不傻,知道给自己裹层毯子。”牧霄夺站在?风口替他挡风,又问,“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车里待着?”
不知他在?海边站了多久,大衣被雾气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透出?湿冷。
盛愿的声音还挂着清醒不久的微哑,“……我看见你不在?,就出?来?找你了。”
这幅全然依赖的模样落在?牧霄夺眼底十分受用,沉默着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们怎么来?这里了?”盛愿问。
牧霄夺答道:“你不是说想看日出,海边应该会更好看一些。”
盛愿蒙了一瞬,依稀对自己这话有点印象。但他的本意并不在?看日出?,只是?想一睁眼就能看到牧霄夺,可他竟然能为自己这句随口的话,连夜驱车几百公里……
盛愿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想:我这么普通的一个人,真的值得你为我做这些吗?
“走吧。”牧霄夺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握住,牵他往海岸的方向去,“站在?这里会更冷。”
“……好。”
周遭海潮浮响,沙地?上偶尔会遇见一两个贝壳和海螺,盛愿微微仰头看向身侧的男人,问:“舅舅,你一整晚都没有睡吗?”
“嗯。”
“不累吗?”
“还好。”
失眠本就是?牧霄夺夜晚的常态,自从不依靠药物就无法自主?睡眠后,通宵到天明也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盛愿垂下眸,漫不经心?的踢着被海浪冲碎的贝壳。
两相无言,唯有浪声不止。
“在?想什么?”牧霄夺察觉到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低落,藏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在?想,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盛愿温温吞吞的说,“说实话,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喜欢我的理由?,我这么普通,既无趣又木讷、不成熟、不理智、情?商不高,而且还经常给你添麻烦要?你帮我收拾烂摊子……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能在?我离开?之后彻底忘记我才?是?最好的。”
牧霄夺停下脚步,不再继续向前走,望着幽深的天际,天生冰冷的眉眼沉寂下来?,漠然到令人生畏,“……我尝试过,所以才?会在?你离开?不久后去了英国。”
“那……你为什么又要?回来?找我?”
牧霄夺想起私人医生曾委婉提过,建议自己暂时脱离现在?的环境,无论是?回到过去抑或是?重构未来?,都比困囿于当下更有利。
兜兜转转,他最终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沉吟片刻,他轻描淡写的说:“因为,你这小?东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