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我这般,被人逼的不得不隐遁山林,不再踏足俗世。”
先生瑞心中亦是天翻地覆,他虽心知这世上可能有老化石,但着实没想到有这般能耐,口干舌燥地问,“为何?他们为何这么做?既是陆地真仙,洋人入京怎不见他们出手?”
郭云深合目一叹,“我也是这般问的,那柴夫却只是笑了笑,嘴里吐出两个字来……天道!”
闻听此二字,陈拙身形剧震,脸色一白,气机已不由控制的勃发溢出,如猛兽遇敌,肉身自警,满身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来,双眼大张,五官皆立,杀气狂飙。
“天道?去他妈的天道!”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似在咀嚼。
此人既是行天道,当为他此生大敌。
只因天道不正,天理有缺,不光是他的大敌,亦为王五之敌,为这天下间所有意图换天改道之人的大敌。
他强压那股冥冥中的心悸之感,问道:“您老莫非已踏过宗师?”
郭云深沉默片刻,点点头,“我不知宗师之上是何等境界,只是当初打了一套拳,忽有所感,一觉睡醒,六感通玄,冥冥中仿佛能洞悉万般先机,箭射不中,刀劈不中,连洋枪都打不中,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察觉到了那人的存在,不然怕是到死都不知身边竟有这等人物。”
“你可要留意了,你那媳妇儿既是白莲圣女,还知前朝遗宝的所在,将来迟早要遇上,而且以你的天份,必然要与之一会……不过你也放心,那些人虽能长存,但所蓄精气终是有限,轻易不会露面,更不会轻易出手……”
“这般存在,应该不止一人,武门里若有人境界一到,那些人便会现身,令其退隐,不准插手俗世。”
先生瑞起初还对那些老化石心惊骇然,但听到最后已忍不住怒火中烧,双眼通红地咒骂道:“他妈的,这算个狗屁的天道,自己不去杀外敌也就罢了,还不准您出手。”
郭云深有些心灰意冷地叹道:“有这些人在,武道前路如扣枷锁,再有枪炮横行,若无后人打破此锁,武学千年,恐也不过是转眼烟消云散的事儿。”
“口信带到,我也该走了,你师父本该是最有希望破局的人,可惜连连受挫,又断了一臂。”
摇了摇头,郭云深起身便打算离开。
先生瑞忙道:“您既是来了,何不多盘桓些日子?”
郭云深摆摆手,“老夫平生从未服过输,然竟是被人逼得两退,此乃奇耻大辱,自是要再去与那人斗上一斗。反正坟也立了,世上已无我,就算不敌,也要损他半生所蓄精气,为后来人铺路……但愿他日有人能打破此锁,续千年传承。”
平淡言语,如闻惊雷。
陈拙神情一紧,老人走了几千里地,竟是为了在死战之前提醒自己,不由急声开口道:“不可!”
“师公,不可啊!”
一旁的先生瑞也在苦劝。
那可是两百岁的老怪物,此去必然凶多吉少。
陈拙心念急转,忽想出个理由,“您老这一身能耐可还没传呢,何不再等等,也好觅得传人,不然岂不是空负一身所学。”
他心急口快,想到便说了出来,不想竟有奇效,老人那颗求死之心一松,停下了脚步。
郭云深回头瞧瞧紧张的二人,蓦的笑了笑,“也罢,正好传你们一些东西。”
打这天起,金楼的角落里,多了个脏兮兮的不起眼的小老头。
三天后,入暮时分。
“如何了?”
陈拙看向面前的一群人。
这些人身份有异,岁数有异,男女老少,穿着打扮也多有不同。
“少掌柜,那老刀把子和仁伯今晚动作,还请了三位洪门高手,加上本地帮会三百余众,在东华里。”
三姐蹦到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抓起一颗橘子。
先生瑞和那三个老堂主以及一些教众闻言纷纷请缨。
“少掌柜,此役,让我们去吧。”
陈拙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墨云翻卷,大雨将至。
他从一旁的伞柜上取下一把黑伞,夹在腋下,“不用了,找几个手脚利索的收尸匠在外面等着,顺道找人给我带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