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
阵势一成,四面八方顿起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枪盾抨击,刀斧互撞,马嘶人吼,尽是一副副狰狞恶相,如群狼惊啸,群虎咆哮,阵阵肃杀之气席卷无边旷野,便是那渐冒出头的朝阳似也冷了几分,叫人肌肤起栗。
苻坚盯着乞伏国仁身前五尺的地方,目光灼灼地对着空气笑道:“阁下放心,今日只要你肯归降于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然,呵,必让你死于乱刀之下。”
慕容垂名震北方,号称“北霸枪”,罕逢敌手,一双冷酷冰寒的眸子轻抬,单手一松,手中黑枪霎时如出水毒龙,枪尖直去,化作一道如光如电般的急影。
枪尖所指,正是陈拙所在的位置。
“叮!”
然劲急枪势戛然而止。
只在苻坚乃至各族猛将的惊异眼神中,一截食指竟无声无息的显出,就像是游鱼出水,兀的自虚空冒出一截,浮现而出。
食指一出,然后是手腕、手臂、右肩,最后是整个身体。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真真切切的凭空冒了出来。
看着抵在枪尖的食指,慕容垂双眼陡凝,单臂一压一揉,手中黑枪急转不止。
可那食指却始终纹丝不动,更不见半点损伤。
“退!”陈拙道。
慕容垂冷硬面容骤转凶厉,长枪回撤半尺,振臂一一挽一抖,顷刻抖出朵朵黑色枪花,森然狠辣,枪芒吞吐,仿若瓣瓣飘飞的黑色梨花。
只是他每出一枪,那根食指总能占得先机,先行而至。
电光火石间,二人一攻一守,慕容垂已出四十七招。
直到那根食指弹指一震……
“叮!”
慕容垂顿时提枪后退数丈,落地后犹自倒滑了一截,神色凝重,面沉如水。
“冉闵?”
似是咀嚼般的从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慕容垂?”陈拙舒展着双肩,眸光一烁,看着指肚上泌出的一颗血珠,轻一摩挲,脸上闪过些许玩味之色,“果然慕容家的人都是一路货色,从你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不加掩饰的野心;唔,不过比起慕容复,伱也算不负盛名,有些能耐……”
说着说着,他忽然拍了拍额头,笑道:“啊呀,我好像记混了。”
慕容垂眯眼凝神,口鼻内的气息化作一抹白霜,握枪的右手筋骨毕露,骨节都已发白,然后才沉声问:“慕容复是谁?”
陈拙哈哈一笑,左手一紧。
他左手正按在乞伏国仁的头顶,如今翻腕发劲,一颗大好头颅已被摘了下来,脖颈断口诡异平齐,如遭刀斩。
“你猜啊!”
说完,陈拙看向苻坚,看着这个几乎马踏神州,入主中原的雄主。
“可惜!”
“可惜!”
几在同时,二人嘴里居然都冒出了一句可惜。
“你在可惜什么?”陈拙问。
苻坚感慨道:“可惜你是冉闵,不然说不得我能与你把酒言欢,共襄壮举,打下一片江山。”
他说完,好奇道:“你又在可惜什么?”
陈拙把玩着手中的脑袋,淡淡笑道:“可惜你是异族,不然这天下我或能许你为主,更可惜的是,你虽气象不凡,然运势使然,能为一方雄主,却注定得不了江山。”
他扫过苻坚身旁一众胡族悍将,这些人神华外放,气态不凡,然只是心念稍动,陈拙就已窥见众人各异的心思。
却是养虎为患。
别的不说,加上他适才灭杀的乞伏国仁,再有慕容垂和羌族的姚苌,这些人,将来可都是一国之主,欲要争霸天下的豪雄。
苻坚反是不以为然,古怪一笑:“原来大名鼎鼎的冉闵,居然也相信运势之说?”
陈拙摇头:“你错了,不是我相信运势,而是正因为我相信,所以它才存在。”
苻坚闻言蹙眉,只觉得面前的武悼天王怎得和传闻中有些不太一样。
但如今局势已定,他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冉闵而令几大胡族不满,当下笑道:“我如今兵强马壮,手下猛将如云,你说我如何输?”
苻坚说罢已领着众将开始后退,同时也在发号施令:“杀了他,我要以他祭旗,以壮军心!”
话已说尽。
几在瞬间,那虎视眈眈的万千悍卒精兵已张弓搭箭,箭簇齐指陈拙,在晨曦中亮着寒芒,明灭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眼看苻坚退远,那些兵卒不由分说,弓弦轻振,箭矢已发。
一篷箭雨宛若漫天飞蝗,遮云蔽日,朝着陈拙铺天盖地的罩来。
陈拙笑了笑,本想动作,忽然又似想到什么,抬到半空的手再度垂放了下去,息了杀心,瞟了眼苻坚等人,不慌不忙的朝着箭阵外走去。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明明看似水泼不进,无孔不入,毫无活路的箭雨,竟然在陈拙漫步走转之下生生走出一条路来。
乍一打量,只似万箭避缩,每每都是擦着陈拙而过,瞧着凶险万分,但却走的犹如闲庭信步一般,十分的邪门。
不只是箭,那些持盾握刀的士卒见状纷纷悍不畏死的扑杀而来,可眼看着分明人多势众,前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