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间飘洒下一阵腥臭血雨,那魔龙身上的鳞片几乎粉碎大半,自半空跌落。
竺法庆与尼惠晖互望一眼,正准备乘胜追击,可就在这时,他二人眼前乍见一道凌厉枪影横过,如漫天火雨绽放,枪尖赤芒流淌,势如烈火燎原。
枪影之下,瞬间将那魔龙洞穿出数十个窟窿,最后一枪则是扎进了魔龙的头颅。
慕容垂神情冰冷,眼中尽显桀骜,脚踏龙首,眼神阴沉到了极点,挑衅般的回望陈拙,单足一跺,双手抽出黑枪,那只剩下一口气的魔龙顿时自长空跌落。
苍璩无视着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而是走到那塌陷的坑洞前俯瞰下望,同时伸手一招,那金雕已俯冲而下,直直投入其中。
“走!”
与众人对视一眼,他一把抓起早已被骇的面无人色的谢道韫,纵身而下。
慕容垂则是一抖枪尖上的血水,紧接着双臂一展,也跳进了坑洞。
“这人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陈拙瞧着慕容垂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你们有没有觉得?”
他是对一旁的竺法庆和尼惠晖说的。
竺法庆笑眯眯地开口:“如今苻坚兵败,他手底下这些胡人的野心恐怕也都开始膨胀了,慕容垂若能杀了伱,定能树立威信,大有可为。”
陈拙却摇摇头:“我说的不是他对我的杀心,而是他这个人。”
尼惠晖与竺法庆闻言,都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差在哪里。
陈拙继续道:“苻坚既是兵败,这人若野心勃勃,怎会放过大好良机,他应该在经营自己的势力,想着争当皇帝,又如何会孤身跑来犯险?”
他之所以觉得不对,是因为当日在苻坚的大营中他以精神之力窥视过不少人的内心,其中犹以慕容垂的野心为最,但如今再遇,反是有些看不透了。
尼惠晖轻柔道:“这慕容垂为前燕皇子,据说自幼便有惊人天赋,于文于武,论悟性皆远超同辈,还曾大败司马恒温,功名冠绝当世……或许是天骄奇才历来有异于凡俗。”
“自幼不凡?算起来,此人大抵已快花甲的岁数了吧。”陈拙淡淡一笑,眼中却有神华隐现,“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就走着瞧吧。”
这些天他已在不停与冉闵的肉身磨合,再有真身逐渐将大黑天的一切纳为己有,包括了那方天地的武道理念、诸般真意、万般绝学;如今这具肉身他已能随心所欲的驾驭,此身实力也水涨船高,再有那地穴中充沛的天地精气相助,便是胜过冉闵的全盛之功也非虚言。
几句话说完,陈拙旋即朝着坑洞往前跨出一步,直直坠了下去,耳畔唯余逆流的罡风。
除了苍璩,这战神图录他也势必要瞧上一眼,以解心头之惑。
或者说,他得亲眼看见“战神图录”才能确定一些事情。
魔龙一死,洞下的视野也随之开阔。
忽然,一团滚烫的火色自黑暗中流淌溢出,映红了众人的眼眸。
但见尽头处竟是一片无边火海,地火上涌,熔岩流淌,将这方地下洞天照的通亮。
见此情形,下坠的众人各施各法,齐齐一缓坠落之势。
陈拙轻灵如燕,振臂如飞,将谢道韫自那金雕的背上卷下,在飞溅四散的火浪中穿行急掠,最后歇在一块凸起的怪石上。
“多谢!”
谢道韫紧紧抓着陈拙的右臂,望着脚下火海,俏脸虽是微白,但好在还算镇定,没有大呼小叫。
苍璩立在火浪上,丝毫不惧那滔天的火势,对众人提醒道:“跟着金雕!”
众人回神望去,才见那金雕已振翅飞入火海深处,当即提息狂追。
只是陈拙忽然留意到,一直埋头纵掠,步调行云流水的慕容垂在某个时候步调忽改。
他心神一动,正好看见慕容垂瞟了眼火海深处的一个方向。
就像是一个人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忍不住想要过去,但心念易改,不得不暂时压下心思。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短暂,也极是细微,还是在这般境况。
“有意思。”
陈拙却笑了。
看来这慕容垂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货色,之前当真小瞧了对方。
一个魔门初祖苍璩,再加上这么一尊人物,总算是有些看头了。
只说一番快追猛赶,等那金雕盘旋落下,就见谢道韫瞪圆了双眼,红唇微张,喃喃道:“那是……什么?”
陈拙视线放远,瞳孔也跟着一震。
剩余的几人俱是好不到哪去,神色狂变,全都大感震撼。
盖因视野尽头,无边地火之中,竟坐落着一座无比巨大的石殿。
太大了。
高墙巨门,恢宏浩大,大的只似非凡人所建,更像是巨魔神人的居所。
火光映照之下,一股沧桑古老、陈旧久远的气息在那斑驳陆离的痕迹下,不停冲击着众人的心神。
“这难道就是战神殿?”
竺法庆为之瞠目动容。
苍璩紧绷的神情也为之舒展。
慕容垂双眼大张,握紧了手中的黑枪,气息已在急促。
尼惠晖更是惊叹连连。
整个石殿就像浮在火海之上,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