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团涟漪自其指尖徐徐荡开。
已在凝神观战的竺法庆目睹这一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不就是自己那假借虚空之能的手段么?
如今经由陈拙使来,竟这般信手拈来,还更为得心应手,愈发高深。
再说那涟漪过处,苍璩悚然惊觉,已到对方身前的攻势,居然不可思议的迟缓下来。
明明看着近在咫尺,然而二者间的距离如被拉伸延长,故而呈现出一副十分怪诞奇诡的场面。
“虚空竟然……竟然被折叠了。”竺法庆只觉口干舌燥,浑身颤栗,“委实可怕。”
他嗓音不小,在场几人又都为天下绝顶,瞬间便会其心意,知晓了话中意思,无不悚然动容。
距离二字,若在常人眼中只有长短之说,但如今在他们眼中,所谓的距离,便是两者之间相隔的空间,如今那涟漪波纹将本是无形无质的虚空由虚化实,便相当于彼此之间多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首尾遥望,看似近在眼前,但实际上却相隔甚远。
这是什么手段?
几乎已能与那神佛中的仙家手段相提并论了。
“哼,吾等皆有破碎虚空之能,区区手段,何足道哉!”
慕容垂眼神冰冷,再一招手,适才那碎断的黑枪残片,立时于手中重塑。
长枪一指,顿见头顶缕缕游窜的电弧雷芒汇聚于枪尖,雷气冲击八方,引动无边地火,适才寂然的火海登时震荡不稳,火蛇冲天。
另一旁的苍璩亦是起势提招,周身缭绕的天魔气忽如附骨之疽般钻入七孔,行进腑脏。
旋即,这人眉心晦涩一亮,如洞开一方天地,当中一尊魔影乍现,盘膝而坐,身旁魔气翻滚。
元神。
这人竟也凝出了元神。
凝视间,那魔影豁然睁眼,两道犹如实质般的目光自眉心透射而出,宛若两缕黑光,划破虚空,直直落入陈拙眼中。
一时间,陈拙眼中天地大变,心神立遭吸摄,仿若置身一片修罗炼狱,四面八方俱是重重魔影,天魔祸世;再摇身一变,魔影已变成一位位千娇百媚的女子,放荡漫舞,风光无限,引人沉沦。
竟是精神之道,攻的非是肉身,而是神念精神。
见陈拙双眼木然,失神当场,苍璩哈哈大笑:“如何?本座之手段岂是你所能揣度的,这精神之道便是我于一处商朝大墓中意外所得,助我破入天魔大法的极境;我曾用此法灭杀过五位破碎虚空的强手,哼,念头一起,千变万化,几快由虚化实,试问谁人能敌?”
“好手段!”
慕容垂哪会放过这大好时机,眼中精光吞吐,黑枪一挽,枪势锋芒骤然急剧收拢,敛于枪尖之上。
刹那间,整个地下空间都仿佛暗了下来,像是只余那枪尖上的一点毫芒,尽管微弱,却如日月行天,夺魄摄魂。
“死!”
毫不迟疑,枪势一成,慕容垂须发皆张,大喝一声,黑枪挺刺而出,枪尖之下,虚空顿见多出一条笔直黑线,带着浓浓的杀机,延伸向陈拙眉心。
无形虚空,如遭截断。
那应龙更是直接,张口一吐,喉舌之间,一缕浓郁精纯的地火精气如赤色长虹般带着焚灭万物的威势,将陈拙淹没其中。
“哈哈哈,看来你果真身受重伤,竟连肉身都保不住,什么浩劫之人,不值一哂……”
苍璩见此情形,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残忍快意。
然而。
“你高兴的太早了。”
赤金色的火浪中,陈拙的嗓音再次响起,他右手拂袖当空一划,画出一圆,圆如平镜,其内涟漪层层,竟将应龙所吐的火焰悉数纳入其中。
另一手则是信手一挥,故技重施,虚空如水震颤,晃动间宛如一块圆镜,将慕容垂的枪势亦是引入其中。
只在一人一龙瞪大双眼的注视下,那两块圆镜般的虚空倏然颠倒翻转,下一刻,一道焚天火火柱和一缕凶悍绝伦的枪芒已洞穿而出,袭向一人一龙。
“这怎么可能?”
看着自己的手段攻势竟逆反而回,攻向自己,慕容垂连忙招架的同时,心已沉到了谷底,后颈发寒,背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狠咽了口唾沫,脸色阴沉沉地道:“由虚化实。”
这般手段,实在太惊人了。
与适才折叠虚空的手段一般,如今这一招干脆将虚空连同他们的攻势劲力在那方寸之间一齐偏转,又借用虚空送了回来。
这已不是属于凡俗武道范畴的手段,改变的也不是攻势轨迹,而是扭转了空间。
苍璩原本正自惊愕,但听到“由虚化实”四字,他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
陈拙双肩未动,发丝寂定,宛如独立于天地之外,随着周身之外层层涟漪荡开,整个人愈发缥缈模糊,看着宛如水中倒影,镜中花月,可望而不可及。
他半步天命,气通日月星辰,精神之力更是勾连天地,可于一念洞悉万物种种,论及对这片天地的感悟,无人能出其右。
自从在竺法庆身上窥破了虚空之秘,这驾驭虚空之能的手段简直就是天成,水到渠成。
换句话说,在这方世界,他已快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