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风云乍变。
陈拙独立绝顶,他身形未动,眉心光华却是前所未有的璀璨,明灭之间,意识仿若飞离出体,遨游于天地之间;眼中更生奇景,所见非眼前种种,竟有山河倒流,大地飞扩,有浩瀚汪洋,有巍峨高山,有万家灯火和天下百姓。
这一刻,他的精神意识如在不停壮大,得以升华,渐渐拔高,与天地同息,与日月同脉,与山河共鸣,与此间苍生相系。
不,他就是天。
非但精神得以升华,陈拙只觉自己的六感都蜕变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境地。
若真要形容的话,那便是昔年拳法有成,他十步之内人尽敌国;而如今那十步已像是延伸至天涯海角,将这片天地化作了自己的领域。
他心念一动,即可眼观百里千里之外,耳听芸芸众生之言,心感苍生之念。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六感通神,天命所归。
没有多么惊人的异象,陈拙一瞬间反倒像是化作一普通人,只是静立如石,眼中迷蒙一片,浮现出一幕幕天地间的景象。
他盘膝坐下,不再多言,静心体会着世间一切,与天地水乳交融。
然而,冥冥中已有人觉察到了天地间的异样。
“嗯?这是何人?”
魔师宫内,一堵尘封多年,久避世俗的厚重石门轰然炸开。
四散的尘烟里,走出了一尊魔气狂飙的恐怖身影。
此人身着一袭紫红绣金华服,外罩银色披风,身形雄壮至极,容貌俊伟的近乎邪异,中分墨发激扬如电,双脚凌空,负手徐徐飘出。
“拜见魔师!”
魔师宫一众弟子门人,见石门大破,纷纷闻声赶来。
此人便是当今世上,天下无敌,令中原一众高手退避三舍,闻风色变的“魔师”庞斑。
他师承昔年“魔宗”蒙赤行,只可惜蒙赤行为陈拙所杀,故而令庞斑视为毕生之敌;其天赋之高,堪称魔门古往今来第一人,未及弱冠武道气候便已追平蒙赤行,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无上魔道”,满天下寻陈拙欲要报仇雪恨。
更可惜的是,大仇未报,庞斑反是为“情劫”所困,一见钟情“慈航静斋”斋主言静庵,后退隐江湖二十年,潜心修炼“种玉诀”。
然而,此刻他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无来由的心悸之感。
庞斑立足虚空,仰望天地,双眼精光大放如同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身气机已遏制不住的如水宣泄,激荡的风云变色。
其座下女徒靳冰云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庞斑却眉头大皱。
他修为早已达到一种近乎仙圣之境,可天人交感,感悟天理,以天地为师。
但今时今日这片时常与他交感的天地居然变了。
“变了!”他呢喃道。
一群弟子徒众面面相觑。
“天地好像活了,”庞斑蓦然神情一紧,嗓音一拔,似是感受到一股恐惧,“它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如他这般,早已摒弃七情六欲,如今竟匪夷所思的生出恐惧来。
身旁众人更是不明所以,怎么越说越玄乎。
庞斑仰望青天,眼神逐渐迷惘起来,宛如蒙上了一层雾气,恍惚间他突然身形剧震,视线犹如跨越了山河,飞到了天地极尽处,依稀与一双眸子对望了一眼。
那是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是你!”
庞斑双眼陡张,他绝不会忘记这个人,他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人。
一声长啸,杀意冲霄,背后银色披风迎风一卷,庞斑已掠出了魔师功,带着数十年来日夜积攒的恨意和杀意。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杀!”
……
与此同时,洞庭湖上的一座酒楼内。
有一人正临窗而坐,望着窗外潮起潮落,感受着其中气势与韵律的变化,入神其中。
这人相貌丑陋,形貌粗犷豪雄,骨架奇大,一双黄睛似醉还醒,只是简简单单往那一坐,整个人顿如狂龙盘踞,虎卧高山,青袍劲装迎着风涛猎猎激荡,腰间还系有一柄四尺九寸的长剑。
这便是江湖上名气最高,名头最大的一柄剑,覆雨剑。
而此人便是“黑榜”上最可怕的剑手,也是当世被誉为最有望与庞斑一争高下的绝顶人物。
覆雨剑,浪翻云。
浪翻云正自观湖悟剑,他没有师父,一身所学皆是看那潮起潮落,观碧波幽水所得。若真要找个师父,洞庭湖就是他的师父。
无师自通,因情用剑,仗剑入道,已极情于剑。
世人都说,此人之天赋才情,已能与昔年的“无上宗师”令东来相提比论。
二人皆以天地为师,自悟大道,后登峰造极,各领风骚。
都是天下间千年不逢的人物。
且说他正自悟剑,湖上忽有风起,涟漪之下,浪翻云带着一丝疑惑回过神来。
他望向楼外的湖,眼生异色,不知怎的,这洞庭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但究竟问题出在何处他又说不出来。
可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