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可真是,只松土可不行啊!”
“陛下倒也风雅。”李望潮想了想,跟了一句。
“也就图一乐而已,可入不了行家的眼啊。”天子嘀咕道,“还是这小盆栽好啊,若是外头那些千亩良田,地虽然肥沃,可杂草也多,若是想打理罢,可真是要累个半死!
可若是不搭理罢,等这些杂草连成片长成林,枝繁叶茂的,那这沃土也要成了荒田啊!”
杂草还能长成树不成,那你也太懒了罢……
李望潮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臣,协律郎林度,拜见陛下。”
林九?!
李望潮闻言倒是有些好奇。
“哼!”天子盯着眼前的花草,“旁的都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刚冒头的嫩芽,这要不是一棵杂草,我倒还想给你浇浇水。
看你能长成甚么样子,可现在不行,就是拿刀来,拿斧子来,我也要把你铲出去!”
挖土除草还拿斧子也太夸张了……
李望潮的头更低了。
而这时,一直在一旁当背景板的李格忽然看了一眼大门。
行止也来了么?
站在门外的林度,看着手中的令牌,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木,也不知是在想些甚么。
而就在这时,门打开了。
“拜见大王。”林度看清了开门之人的模样后,立马行礼。
相比于林度的恭敬,李格却没有说甚么,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父皇。
天子依旧盯着自己的花草,而李望潮则低着头。
这两人,都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东宫。
太子一边听着面前持令之人的汇报,一边揉着自己的腿。
“哦?”太子收回了面前这人的心字令,又拿起了压在一堆书卷下的如意令。
“如意令?!”太子面前的持令人瞬间动容,这枚如意令可以说是在太子自制的秘卫诸令当中所拥有的权限最高的一个令符了。
秘卫诸令自从设立以来,这枚如意令只动用过两次。
看来,很快就要动用第三次了。
持令人有些期待。
可出人意料的是,太子只是将这枚令符攥在手中,丝毫没有要派发下去的意思。
“主上可是要……”持令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一天天的,明里暗里不知又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东宫,即便是此时此刻,执掌东宫秘卫的持令人自己其实也说不准这东宫里究竟有没有外人埋下的眼线。
至于他方才向太子汇报的那些事情,都是众人皆知的,也就用不着藏着掖着了。
只不过太子今日既不想离开东宫,又不愿错过了这场好戏,所以才让他面前的这位持令人将深宫中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不急。”太子将眼前之人的种种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到底是跟随多年的忠仆死士,因此他在想些甚么,身为其主的太子李恩全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枚如意令以后用得着的机会还多着呢!”太子微笑着说道。
等到天子终于将视线从面前的花草移开的时候,这才“终于发现”,原来林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是行止啊……”天子起身倒了一盏茶,随后大踏步地来到了林度的面前,将这茶递了过去。
虽然人人都是天威难测、圣心难度,但不管怎么说,林度也算是随驾好一阵子的近臣了,对于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因此,他也不推辞,直接但不失臣礼地端过了茶盏一饮而尽。
从这盏茶的温度来判断,恐怕天子早就料到自己今日会来,而自己在为头枯等的时间恐怕也早就被他计算好了的。
果然,眼看着林度饮下了这盏茶之后,天子立马发问道:“叫旁人推搡着往前走的感觉,如何啊?”
这一句话问得是没头没尾,若是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但林度显然明白天子问的是甚么。
“无可奈何。”林度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但天子却对这句话很是不满,只听他继续说道:“你看看朕当时给你的腰牌,瞧仔细了,再将你心中所想告诉朕。”
“喏。”林度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系挂在腰间的牌子,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腰牌,向着林度脸的那一面写着“待诏”二字。
至于向着林度手背的那一面,李望潮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子,通过林度的指缝依稀辨认出了那一面的腰牌写着“飞白”二字。
飞白即是“草篆”的别称,据说此种书法为汉末名士蔡邕所创,因其笔画中丝丝露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又“似鸟头凤尾”飞而断白,故而得名为“飞白”。
古往今来,喜好这飞白书的人有很多,就李望潮所知道的人里头,当今天子是最为出名的一个。
看来,眼前这林度也写得一手的好飞白啊!
这林度倒是真的老实,居然就这么一直盯着手上的腰牌在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终于,天子又一次发话了:“汝可知,这‘待诏’二字,是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