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锦跟在傅景言身边。
她打量着阁外站着的一干朝臣。
那个头顶三花孔翎帽子,满脸堆着笑容的应该就是现任的礼部尚书。
他与镇国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今在朝中,他也处处都向着傅景言。
白明锦将他列为“安全人物”。
侧头再望去,一个着藏青色朝服的二品官员,瞧着略上了年岁,不苟言笑地盯着她和傅景言两人。
这位应该就是如今的太傅。
他不仅仅是太傅,听说裕王也是他一手教导。
这样的“危险人物”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白明锦正想着,傅景言却已经往太傅面前走去。
“高太傅。”傅景言对太傅施礼道,“想不到今日庆功宴,您居然也来了。”
高太傅双手反剪在身后,仰着下巴,满脸傲气。
谁都知道,高太傅对裕王一向是赞不绝口。
但没想到裕王居然闹出了那么不堪的事情。
高太傅脸上无光,对于导致这种局面的傅景言和白明锦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冷笑着环顾白明锦和傅景言一圈,沉声道:“世子爷立了这么的功劳,老夫我也不得不来给世子爷庆贺啊。只望世子爷以后每天晚上都
能睡个安稳觉。”
闻言,傅景言挑动眉角,露出一脸不解之色:“太傅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睡个安稳觉?”
“世子爷可不要忘了,你能有今天的功劳,都是踩在别人的痛处。”
高太傅话音才落,众人顿时低声议论。
“太傅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刻薄了。”
“你懂什么?裕王可是高太傅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他被世子爷拉下马,听说陛下还把太傅也叫到宫中训斥了一顿。”
“这么说来,太傅心中难免有气。”
众人的议论都落在白明锦耳中。
她微蹙着眉心,视线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最后看向站在身前的傅景言。
傅景言虽然面无表情,可眼中却多出些许无奈。
高太傅毕竟身居高位,加之他学问深厚,别说是在朝中,便是在士林这种也颇高威望。
对于这样的人,傅景言也十分忌讳与他争执。
白明锦暗自思忖片刻,忽然高笑一声。
闻声,众人的注意力同时落在白明锦身上。
高太傅更是拧着眉心,瞪着白明锦:“怎么?白小姐觉得老夫刚才的话很可笑吗?”
白明锦忙对高太傅摆摆手:“太傅误会了。我不是觉得
你说的话好笑。我是在想,太傅学问如此深厚,却少了些史学沉淀,实在是有些可惜。”
高太傅脸色瞬间铁青:“你说什么?”
众人更是错愕地望着白明锦。
就连傅景言也别过头,对白明锦低声道:“不得无礼。太傅是史学大家,多少士林学子都以太傅为榜样。”
“是吗?”白明锦一脸无辜,“这么说来,倒是我误会了高太傅,真是该打。看来,是我见识浅薄,也或许是我学习的史学,和高太傅学习的不一样吧。”
说完,白明锦脑袋一缩,退到傅景言身后。
不想,高太傅却冷着脸:“白小姐,你有什么要说的还请明说。老夫可不平白无故受你这般羞辱!”
白明锦一脸委屈地望着高太傅。
她抿着下唇,垂着眼皮轻轻摇摇头,作势不肯说话。
白明锦越是如此,高太傅越是恼怒:“说!老夫倒要听一听,你能说出什么高论来!”
白明锦这才从傅景言身后绕出。
她依旧是满脸委屈:“既然太傅让我说,那我只能直说了。”
白明锦双手反剪在身后,仰着脑袋,状似正在思索。
她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一番,最后停在高太傅眼前。
“太傅方才说,世
子爷日后要记住,他能够取得成就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句话原本就是漏洞。”
“古往今来,但凡是建功立业之人,哪一个身后不是白骨累累?”
“且裕王一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难不成太傅想让世子爷看到只当做没有看到,听说只假装没有听说?若是世子爷真的那么做了,他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朝廷?”
高太傅原本只是一时怒言,如今被白明锦这么一番高谈阔论引得他愈发恼怒。
偏偏白明锦所言却句句属实。
如此一来,高太傅就是想反驳,也不知从何反驳。
“自然了,裕王是太傅的得意门生,太傅想要维护裕王之心大家伙也能理解。不过,太傅若是因此记恨上世子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太傅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老糊涂呢。”
“你……”
高太傅顿时咬着牙,怒色瞪着白明锦。
后者却对着他款款施礼节,眼中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刚才可是太傅要我说,我才在太傅面前班门弄斧。如果什么地方说错了,也请太傅不要责怪。”
高太傅只觉的自己胸口似乎憋了一团火。
他想发怒,可迎上白明锦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