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中,如死一般安静。
张文元忍不住问道:“卑职一家老小都在船上啊!”
“老夫的家眷又何尝不在船上?”
陈演阴沉着脸,又说道:“老夫刚刚召集众将领开会,你可知为何?”
张文元摇摇头:“卑职不知。”
“你糊涂!”
陈演叹了口气,说道:“刘芳亮拿住你我命脉,这仗还怎么打?”
“陈公的意思是……”
张文元心中已大致猜到,却不敢说出口。
陈演没好气道:“船上可不止你我家眷,京城十几名达官显贵,他们全家落在顺军手里,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我等还坚持要打,京城这些人同意吗?”
“他们只需要在背后捅上一刀,你我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事到如今,还有的选吗?”
张文元越听下去,脸色越难看。
整整二十万大军啊,真的说降就降了?
这些兵马是朝廷最后的底线,若是降了刘芳亮,京师就彻底完了!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公,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陈演眼眸低垂,说道:“这种事越早越好,现在我们还有谈判的筹码,如果等到山穷水尽的一天,就算降了,也没有价值!”
“可是,可是……”
“张文元,你可是老夫一手提拔起来,事到临头,你不敢了?”
张文元汗如雨下,不住拿衣袖擦拭。
“哼!”
陈演冷哼一声,然后说道:“仗打到这份上,老夫手中兵马至关重要,倘若此时归降,跟随顺军打进京城,便是从龙之功!”
“到那时候,李自成至少要给老夫封个爵位,内阁首辅的位置也不会落了旁人。”
“倘若我等继续与之为敌,家眷财产定是保不住了,然胜负尚未可知,若最后落败,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就算侥幸得胜,若刘芳亮使个坏,将我等财产公之于众,崇祯皇帝心胸狭窄,被他知晓我等家财百万,还能说的清吗?”
张文元细细听完,说道:“陈公所言不无道理,只是……”
“有话就说,事到如今,没时间考虑了!”
“卑职只是担心,众将士心不齐啊!”
陈演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老夫刚刚问你,今日召开这次会议,究竟为何?”
张文元终于反应过来:“卑职懂了,陈公是要看看众将领的态度!”
“不错!”
陈演点点头,说道:“这件事要做就得做绝,与我等不是一条心的,绝对留不得!”
“您的意思是……”
“老夫已经想好了,若归附大顺,接下来还是要攻打保定府,干脆把保定府拿下来,当作投名状!”
“啊?”
张文元心头一凉,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还没投降呢,已经在考虑投降之后的事了。
诚然,攻打保定府费时费力,如果此时拿下,大顺军便可一路北上,直抵北京城!
陈演说道:“你现在就进城,将保定知府何复请到大营,就说老夫有要事相商!”
张文元点头答应,何复为人刚直,肯定不会同意投降。
将其引入大营,直接拿下,保定府便可收入囊中。
“卑职明白,不过,赵勇这些人怎么办?”
陈演说道:“拿下何复之后,对外宣传此人通敌,老夫会带兵接管保定府!将那些不可靠之人,以赵勇为首,全都留下,驻守营地。”
张文元连连点头称是,迎顺军入城后,赵勇这些人便不足为虑。
归附大顺以后,追随大军北上,攻下北京城,天下从此改朝换代……
想到这里,他满眼兴奋,因为等待自己的是从龙之功!
“陈公放心,卑职定全力以赴!”
“切记,时机未到之时,要绝对保密,倘若走漏风声,你知道后果!”
张文元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事情很顺利,何复得到邀请,立即前来赴约。
直到被刀架在脖子上,他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陈公,这是何意?”
陈演沉声道:“何知府,你的事发了!”
何复一脸愕然,望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刀刃,以及陈演那张阴鸷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他仍强作镇定,试图以理服人。
“陈公,你我同为朝廷命官,今日此举,莫非有诈?或有误会?还请陈公明示,何某愿闻其详。”
陈演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着阴冷:“保定知府何复通敌,证据确凿,拿下!”
“且慢!”
何复赶忙拦住,问道:“陈公说何某通敌,还说证据确凿,请问证据在何处?”
“老夫说有就有!”
“可是,总要让何某看上一看吧?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陈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哪里那么多废话,押下去!”
“陈演老贼,你莫不是投了闯贼吧?”
情急之下,何复也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