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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知咧。咱自屋里人觉着孩儿垂着头发还可人咧,可教村里头那些好事的人见了,又该长舌多嘴的寻着话说,甚么没娘没小爹的孩儿可怜邋遢,一个脑袋怪是糟乱。这秦氏才走,传出这样的话不好听,孩子听了难受,你萧叔听了也不痛快。”

祁北南听了这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孙婆婆想的很是周道,是我疏忽大意了。”

孙婆一笑:“傻孩子,这哪怪得上你,你一小子本就不擅这些。往后我唤二姐儿教宝哥儿自己梳头发,哥儿发髻简单,很快自就学会了去。”

“嗳。”

倒是不枉孙婆子赞自家姐儿,方二姐儿手指确是灵活,不到那半刻钟的功夫就把萧元宝咋呼的脑袋收拾得服服帖帖。

左右分梳了两个小羊角,很是俏皮可爱。

祁北南先前送萧元宝过来时,见着方家这俩孩子,就发现头发梳得很是齐整。

虽是衣着简朴的打着补丁,可头发梳得好,也叫人瞧着精神气头好。

萧元宝欢喜的跑到祁北南跟前,与他说道:“二姐姐还给小宝抹了头油,是桂花的香味!”

祁北南配合的凑过去嗅了嗅:“嗯,可香了。小宝谢谢二姐姐了没?”

“谢谢了!”

萧元宝大声道:“在屋里就谢谢二姐姐了。”

方二姐儿掩嘴轻笑了声,道:“那桂花头油是秋里捡的山桂自做的,不如城里的好。三哥儿头发多毛躁得很,扎了头发也咋呼,得抹头油才顺,不似宝哥儿头发细软好梳,我就擦了一点点在梳子上有个香味。”

祁北南瞧着萧元宝有点发黄的头发,心说是细软顺滑,不过……就是发丝有些少。

他记着昔时有些人还怪,是他总把头发给人压掉了,梳头娘子都不好与他束发。

这般瞧着,分明就是从小头发就少嘛~

他憋了笑,前去与屋里的老爷子说话儿去了。

晚些时候,灶屋里头传出了暖呼呼的炖鸭子味道,方有粮也从城里头赶了回来。

他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包了一条酒糟鱼,一斤炒肺,两斤卤肉,十二个荠菜腊肉烙饼。

外在家头用笋干和腌萝卜炖了鸭子,又做了一道鸭蛋炒香椿。

恁是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萧护来时都惊了,方家过年的时候也不见得吃恁好。

“我不记着今儿是什麽大日子啊?”

方家今年过年的时候确实吃得还不如今儿个好,过了个寡淡年,不过更苦的时候都过了,倒也不显得今年过得差。

方有粮笑呵呵的抱了一坛子酒出来:“萧大哥记性不好,今儿这般大日子都不记得。”

“究竟甚么日子,孙婶子喊我空手来,我可真是就空着手来了。”

萧护见方有粮卖着关子,他不记甚么生辰一系的日子,怕是真忘了大日子。

祁北南帮着布筷子,笑道:“萧叔不记得,我却是都记得今儿甚么日子。”

方有粮拍了祁北南的肩一下:“还得是小祁。”

小年那日方有粮小心揣着揽工帖儿跟做贼似的去县府吏房报道,既怕着把要紧的帖儿弄丢了去,又不曾进过县府衙门畏惧的很,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没个谱儿。

心头还隐约忧心着怕帖儿并不是祁北南说的那般能有好活儿干。

不想前去捏着帖儿去县府报道的人还不少,他拉了个人问了话儿,得了准信儿心头可算是妥帖了下去。

在吏房登记了名册以后,当日便被派了活儿。

一些个人分去修缮城墙,一些分在县府里头整修,后听说原是州府上年初有官员要前来县上巡察事务,县老爷着急忙慌得想把面子拾腾的更像样些。

时间紧,这才另招用人。

时至今日,县上的活儿干完,户房将工钱依次结算给了工人。

满打满算干了二十五个工,两贯余五百个钱,还有二十五升米。

方有粮早早的便与家里人说等结了工钱,想好好置一桌子酒菜喊萧护祁北南吃一顿。

方家人都觉得好,且不说这活儿是人给他们寻的,这些年都是萧家送好的来,喊去吃好的菜,自家里请人的次数实在不多,借着这机会整好酬谢一番。

于是就有了今儿一桌子酒菜。

方有粮很是周道,打了酒,又还给祁北南和萧元宝,家里不吃酒的弟弟妹妹们提了两大壶甜水回来吃。

他如今有了点微末的见识,笑着与大伙儿说谈起在县里干活儿的好事,道:

“我听着一同做工的人说谈,人有的替县府干过两回,有的已经干过四五回了咧!就我还是个雏儿,头一回来。还得是那城里人的人脉广,消息通。”

“我寻思着咱来的迟啥门道也不知,嘴又笨,人听说我是庄稼汉,都不稀得与我说谈了。怕丢了这活儿,我紧着少说话,多捡着活儿干,一日也还好打发。就是做了这么些日子的活儿,可惜了也没识得下甚么人。”

“可今儿我去结工钱,萧哥,你猜怎么着?”

萧护吃着酒,眼中眼睛神采奕奕的听方有粮侃话,不由得问:“咋的了?”

“我们那领头,工房做事姓刘的,家住在肥鱼巷;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