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簌簌的,怪是威武。
他还是头一回坐马车呢。
只觉着车厢之中好生的宽,都能坐下四个人了,垫子也软。
绸布的帘子一放下来,寒风就教隔绝在了外头,暖呼的跟在家里一般。
冬日里头坐着,可比牛板车坐着不知舒坦多少。
他心想,有银子使可真好。
他们家里这两年也算是村上手头宽裕的人家了,桌子上两日能吃一顿肉,柜子里也有两匹拿得出手的绸布。
本以为已是了不得了,可这朝去了一趟明家,他才晓得天有多高。
人还得开眼界,终日若窝在井底下,还以为天地就那么一方呢。
他要再更加努力些,挣钱来,到时候他们家也坐这般可以不受风寒日色的车子。
也买上些陶器瓷罐,不为装东西,就图个摆着好瞧。
光是想着,他便乐呵的翘起了脚。
“这么高兴?”
祁北南暗暗瞧着萧元宝的神色,他的一点小动作他都晓得。
萧元宝抿了抿嘴,点了点脑袋。
“我今儿出来长了以前都没有的见识,高兴。”
不仅看了许多以前都没见过的花呀树的,还有眼花缭乱的宝贝。
还知道了大户人家上,原来主人家都是各自一个院儿的,单又置得有小厨房,专门的待客厅,书房,寝屋。
这明二公子的院子就比他们一整个家都还大了。
祁北南不由得也扬起了嘴角,道:“那明家二哥儿,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小锦衣玉食。你乍得就与这般人接触,不怕?”
“我初始是有些紧张的,明家那般金碧辉煌的,明老爷一身衣裳感觉都能买上几头大黄牛了。可我知既去了人家家里做客,就不能缩着不见。”
萧元宝道:“见了人以后,我又想,自己作何要紧张呢?无非是觉得人家家里富裕,会瞧不起我这样的农家哥儿。”
“可是农家哥儿又怎么样呢,爹爹待我好,哥哥也待我很好,我吃得饱穿得暖,过得很好呀,没甚么教人瞧不起的。”
“若抛开家里不谈,单将人拎出来,明二公子识字,我也识字;明二公子见识大,吃用过很多好东西,可我也还会手艺,能做菜啊。就拿人来比,我也未必比别人差。”
萧元宝道:“细细盘算下来,实在不知有甚么好胆怯害怕的,又紧张什麽呢,这又不是夫子考学问。”
“说谈得来,往后多个友,那是好事情;若说谈不来,我就把礼数做全了,也不得罪人。”
“懂礼谦逊,说话好听一些就成了,不求他们给大米饭吃,姿态不必要放得很低。”
萧元宝偏头看着祁北南:“这不是哥哥教我的吗。”
祁北南脸上的笑容可见的溢出来,他忍不得捏了捏萧元宝的脸。
听此一席话,他心中实在是宽慰。
倘若当年,当年也这样……他眸子中闪过一丝悲绪。
好在是如今不一样了,小宝长得很好。
“怎了?哥哥我说错了吗?”
“没有。”
祁北南将萧元宝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间:“你说得很好,想得也极好。哥哥这些年没有白教你。”
“心中若不对等,友也交不长远。往后你交朋友,也记着今日的心,切不要将自己放在尘埃中,靠捧是捧不来真心好友的。”
萧元宝点点脑袋:“我知道了。”
第47章
过了正月, 很快便要入二月。
此年有预备下场童考的人家正月里都不如何宴客受亲访,教家里头清净,好给儿郎最后一个月的读书时间。
祁北南周折了几年, 十五六的年纪上, 今年这场童试总算是能下场了。
今年县试定在二月二一日上,祁北南需得是二月初一就先进城。
在城中的旅店客栈上住,翌日一早便能进考场。
祁北南倒是觉着初二一早上再去也无妨,只要提前喊上车马, 考试下午才进行第一场,全然是来得及的。
不过家里对他下场的事情很是上心,虽是开了春, 可天气还冻得很。
官道尽数践踏着稀泥, 怕在路上耽搁不说, 冻着上考场, 状态也不佳。
祁北南也只有依他们的意思。
清早上, 萧元宝便东一趟西一趟的给收拾东西。
祁北南将笔墨装进书箱里头, 一扭头, 瞅着桌子上已然捆起了个硕大的包袱。
“我这是去县城里头考试, 不是上京赶考,怎装了这般多!”
萧元宝也累的揩了揩额头, 见祁北南嫌多,盘算与他听:“这去城里要住三个晚上, 四天日子。虽是二月上的天气还冷着,可也不能这么多天都不换上一身衣裳啊。读书人, 得爱洁净。”
“再来, 刷牙子、牙粉、帕子,这些盥洗用具得带上吧, 在家里每日晨起晚间都要用的,未必去考试就不用了?”
祁北南点头:“说得在理。只是洗澡洗脸的帕子旅店上有,就用不着再带了。”
“旅店里虽是有,可你晓得教多少人用过的。且伙计杂役的有没有洗干净在拿给新的客人用,自带